貿易戰的「第一滴血」

  都說特朗普上場會搞保護主義及大打貿易戰。果然，還未上任貿易戰就已開打，流「第一滴血」的暫時不是中國而是美國的鄰國墨西哥。在特朗普「威嚇」下，美國福特車廠前幾天宣布取消在墨西哥投資15億設立新車廠的計劃，改為在密歇根州（協助特朗普取勝的關鍵州）花七億擴大生產規模。連同早前半逼半哄「開利」（Carrier）放棄把廠搬到墨西哥，特朗普的保護主義策略已連下兩城，讓不少美國人特別是支持他的選民感到高興，覺得他真的「講得出做得到」。

  兩個多星期後他正式上任後，只怕當殃的就不會僅是墨西哥，受壓的就不會僅是福特車廠，出口美國的供應鏈、物流鏈內所有國家都不可免受到影響，至少出現一段時間的混亂與調整。應變能力較弱、底子薄的國家及地區則隨時有沒頂之災。

  經過幾十年貿易自由化進程，經過多回合的多邊貿易協議以及大量雙邊自由貿易協定，全球經濟、貿易體系早已不一樣。任何產品都必然涉及一個跨國又複雜的組合生產工序，不同零部件在不同地區生產，以達到division of labour 的最大效果，最高效益。以一部iPhone為例，小小機體內組件多不勝數，有日本製相機鏡頭，有台灣生產 的處理器與 Touch ID ，有南韓的晶圓，有美國製強化玻璃，當然還有

由美國主導的設計及產品開發；科研，到最後則把所有零部件運到中國大陸組裝，而主要代工生產商就是收購了日本聲寶牌的鴻海集團。

  這樣的生產過程各國、各不同企業分到的利潤大不相同，鴻海集團為蘋果做代工、組裝只分到3%左右的收益，蘋果本身則佔去超過五成。

  一旦特朗普打起貿易戰，例如像今次那樣恫嚇福特車廠要對在外地生產的福特汽車徵收關稅，又或對在外地生產的零部件課以重稅，大企業肯定會改變原來的採購策略以至投資策略，包括減少在其他地方的訂單，改為投資在美國一些較貧困的州份設廠。原來倚賴美國訂單的代工廠包括在中國、越南、泰國的工廠登時面對訂單減少的威脅。可能要暫時停下及遺散工人，所造成的連鎖震盪實在不容低估。

  對於美國的單方面貿易保護主義措施，她的貿易對手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特別是經濟實力跟美國不相伯仲的經濟體如歐盟、中國、日本等大有可能反擊，例如對iPhone、波音飛機等同樣徵收關稅，又或對美國的影音產品施加更嚴格限制以示報復。短期而言，對主要倚賴本土市場的美國企業也許不會造成重大傷害，但長遠它們需面對生產成本上升，市場收窄的困難；而消費者則要忍受貨品不斷加價，供應量減少及不穩定的惡劣情況。

  至於貿易戰的整體經濟後果則有不同估計。著名經濟學者克魯明認為貿易戰雖會帶來disruptions及各種代價，但不至於把全球拖進三十年代的大蕭條，因為金融體系受直接影響不大，各國、不同企業有一定的時間逐步調整。也有學者為全球經濟本已處於脆弱不堪的狀態，其中歐盟、日本仍處於通縮、衰退邊緣，若爆發嚴重的貿易戰，她們的經濟肯定衰退，連帶把全球經濟拖進泥沼，要復甦不大容易。

  最令人擔心的是那些在供應鏈、生產鏈末端的落後國家，他們好不容易抓住供應鏈走上工業化之路，特朗普來一場貿易戰隨時把他們打回封建小農經濟，難以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