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數

  立法會的建制派議員大概只能用六個字來形容：「爛泥扶唔上壁」。

  這群爛泥不但令議會的議政水平低處未算低，還只為了出一口氣一手葬送真正大和解的機會，令兩陣對決的情況難以扭轉並且不斷惡化。

  長毛等四位被DQ的議員是獲得市民、選民充分授權的民意代表，他們得到的選票比大部份建制派議員多一截，他們在議會的工作不管從態度以至質量來看都遠勝建制派。只因為北京忽然就議員宣誓問題來個人大釋法，改變了遊戲規則，才令他們四人被法院裁定宣誓無效失去議席。

  可是，任何人都可看到四人在任議員的九個月內全心全意服務市民，有份通過的法案、撥款仍是有效決定，有法律效力。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沒有理據要他們退還議員薪酬及津貼，沒有理由要他們做義工。

  建制派唯一的理由是報復，是藉手上的權力教訓、逼害不同政見的議員。

  退一步看，如何處理四位被DQ泛民議員是和解的試金石，讓大家看清楚建制派是希望和解還是窮追猛打，看清楚北京及建制派是否真心希望跟不同政見人士對話而不是趕盡殺絕。

  要是建制派願意放棄追討四位議員薪津，減少他們背上的重擔，這不但展示善意及體諒，也表明認同他們是盡責的議員。有了這樣的基礎，往下來雙方的互信便可以提升，大和解才真正有可能。

  現在，建制派躲在法律背後向四人窮追猛打，誓要令他們破產難以再踏足議會為止。這樣的不但是對四人的傷害，也是對他們的同伴及支持者的傷害。在一再加害下，誰能跟建制派和解！

二度災害

北京市郊上周一場貧民／低端人口住宅發生大火，共有十九人被燒死包括八名小孩。這本已是一場巨大的城市災難，需要政府妥善處理包括安置居民，調查可能的安全隱患等。

  誰知北京市政府在撲滅火災後第一時間做的是製造更多災民，是令更多人流離失所，一家老少被逼在零度的天氣下捲起鋪蓋四處奔波找棲身之所，甚或要被逼倉卒還鄉。救災居然變成製造第二次災害，強國首善之地的城市管理可真是能人所不能，超英趕美！

  事緣火災後北京市政府下達「死命令」，要盡快整治火災隱患。要知道不按「死命令」辦是要丟官的，北京不同地區的官員即時「做野」，當晚就對可能成隱患的住宅實行停電停水，並限令住戶三天之內連同個人物品遷出。不走的話公安、城管會強行抓走，留在住宅的物品作為棄置物品搬走毀掉。

  總之，三天之內就要這些「低端人口」或貧民家散人也散，在首都無立足之地。其實根本不必三天，在「小雪」寒夜斷人家水電，那些住宅根本住不了，居民想不盡快撤走也不可能。

  形同貧民窟的公寓、住宅有風險當然該整理，可整理也得配合安置政策，讓居民不致無家可歸。現在，沒有任何安置只管趕走居民及拆屋，這不是二度傷害又是甚麼呢？

  而且，出現違規、不安全公寓是市政府監管不力之過，居民其實是受害者。誰知一遇事故，要負責及受害的反而是居民，這不管怎樣看都是在欺侮無權無勢的窮人。

  中國政府常說要消滅貧窮人口，把貧窮人口趕走不是辦法吧！

借來的自由

  看到黃浩銘等八位因「東北案」入獄的年輕人步出終審法院既替他們高興也不無感慨。高興是因為他們可以暫時擺脫牢獄，呼吸自由清新的空氣，跟愛護自己的家人、好友、同志聚一聚。經過幾個月的分隔，相信他們會非常珍惜相聚的時刻。

  感慨是因為這些年青人（包括那些仍在囚的）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太不相稱了。東北案十三位年青人對新界鄉郊地區的不健康發展長期關注，眼見用盡各種合理的方法都改變不了政府的態度，甚至連有意義的實質討論也沒有就趕緊到立法會拿撥款開展工程。逼得他們要趕到立法會大樓抗議。抗爭過程中容或有躁動之處，但他們沒有傷人之心，也沒有任何私利，居然因此而下獄實在委屈，實在不公道。

  還好，十幾位年青人遭逢這樣的橫逆與打擊仍沒有灰心喪志，沒有怨天尤人，又或變得犬儒退縮。他們寫的「家書」、信箋都磊落大方，一臉坦然，真正做到grace under pressure。對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來說，實在不容易啊！

 然而今次只是成功保釋等候上訴，遠未算真正自由。部份年輕人更因涉及其他案件，未來一段時間有可能在監獄進進出出，不斷受到失去自由的煎熬。只希望這些被畸形體制逼着成長的年輕人好好享受暫借的自由空間，跟家人、朋友、同志好好相聚，把牢獄生涯的扭曲洗脫一下。未來的挑戰還多着呢！

 

In the long run 伊朗必勝沙地

  中東兩大國沙地阿拉伯與伊朗近年相持不下，角力逐漸白熱化。當中沙地阿拉伯尤其進取，既聯合海灣多個酋長國向伊朗的「好友」卡塔爾施壓，又插手黎巴嫩政局，一度軟禁到訪沙地的黎巴嫩總理。當然還得加上支持伊拉克遜尼派武裝組織幾年來在該國北部地區興風作浪。

  不過，專門研究地緣政治的學者Robert Kaplan 在兩雄相爭中卻看好伊朗，認為她有望在本世紀後期成為大中東地區（從土耳其半島到阿富汗）的真正霸王，並在世界列強中佔一席位。

  Kaplan在「地理的復仇」（The Revenge of Geography）重申地理位置、地形對國際政經格局的重要性。他特別提到六個二十一世紀需要重視的國家及區域，包括中國、印度、俄羅斯、歐盟、土耳其及伊朗。當中俄羅斯、歐盟是正在退縮的力量，只看她們如何在退潮中自保。中、印、伊朗則是快速冒起的新貴，當中伊朗雖不可能跟中、印兩新興超強比肩，但在大中東地區無出其右，不管沙地阿拉伯、伊拉克都不是她的對手。

  Kaplan先從地理形勢、地緣政治格局說起。大中東地區概括來說東起阿富汗西至土耳其，南邊包括埃及、利比亞等個別北非國家。地形方面，東邊阿富汗是窮山惡水山之地，伊朗則為高原地帶，有高山及河流作屏障，又有波斯沿及阿拉伯海的出海口。沙地阿拉伯佔據阿拉伯半島大半地區，境內基本上是沙漠與零散的綠洲，周邊無險可守，還得面對南部桀傲不馴的也門挑戰。這正是伊朗先天的優勢。

  此外，兩國與周邊國家的聯繫明顯有分別。伊朗北部接連多個前蘇聯中亞共和國如烏茲別克、哈薩克等，彼此經濟合作密切，還有點歷史、文化以至語言上的淵源，令伊朗可以成為歐亞大陸版塊中心區的經濟心臓，並成為全球最大的石油、天然氣生產、出口中心，規模超越沙地阿拉伯。再加上鐵路、公路網絡的連接，伊朗的經濟活動將會更多元、更能發揮規模效益，比沙地阿拉伯單靠開採本土的石油、天然氣，沒有具規模的經濟伙伴強得多，潛力也更大。

  伊朗的另一個優勢是政府文官體系較成熟，效率較高，權力交接也更穩定。跟四鄰國家相比，伊朗的確更具備現代化國家的外表與內涵。東邊的阿富汗即使美國出盡九牛二虎之力仍是個失敗國家（failed state），內部軍閥割據。西鄰伊拉克也好不了多少，巴格達政府仍未能控制全國，特別是北部既面對ISIS威脅，又有庫爾德族尋求獨立。

  沙地阿拉伯政治算是穩定，但它靠的是皇室少數人手執軍政經大權，國家機構脆弱，民間社會更從未有機會成長。一旦沙地皇室如近期般內閧，政治上隨時出現不穩定甚至宮廷政變，大大削弱沙地本身的實力。

  Kaplan還指出一個較少人提及的觀點，那就是人口的變動。根據他的分析，沙地阿拉伯人口不到三千萬，但人口年增長率卻達到2%，不出三十年它的人口將倍增，對該國各方面的資源包括教育、就業以至水源都有重大壓力，而且，近三千萬人口中有四成人不滿15歲；從歷史與現實看，年輕世代對現狀最不滿，求變求改革的呼聲甚大，隨時成為新一輪「阿拉伯之春」的動力，威脅沙地的穩定。

  相反，伊朗人口增長平穩，成功控制在1%以下，年青人口只有22%。而且，伊朗現存體制包括教育、政治、企業發展在吸納年青人方面較有效，能避免他們走上街頭搞事。兩相比較下，伊朗內部政治較能保持長期穩定，沙地卻是危機四伏，改革無期。

  Kaplan的地緣政治分析當然有它不完備之處，例如全球化如何影響這片地區就說得不多。但地緣、地理條件是不易改變的結構性因素，可發揮長期影響。換言之，伊朗在結構性因素方面遠勝沙地，真要一較高下的話，伊朗in the long run勝望的確大得多。

延伸閱讀：Robert Kaplan, "The Revenge of Georgraphy: What the map tells us about coming conflicts and the battle against fate", Random House, 2013

哀意大利足球

 明年俄羅斯世界盃32強全部誕生，最教人意外及惋惜的是四屆冠軍意大利六十年來首次進不了決賽周，缺席今次盛事。

  在為意大利「惋惜」以前，得先渲洩一下世界盃改為32強的怒氣。自從98年世界盃改為32隊入圍後，世界盃決賽周賽事不是精采了，而是走向平庸。平庸化的原因是有大量二、三線球隊入圍，她們為免在決賽周出醜，碰上強隊往往採取九零一甚至殺傷戰術，務求逼和取得一分，或至少不會大敗而歸。

  當分組賽充斥這些「一分主義」的球隊時，傳統強隊固然沒有空間踢好波，賽事往往淪為以中場混戰為主的攻防戰，把球迷看得淡出鳥來。此外，強隊及球星因為分組賽花費大量力氣破密集，體力、集中力隨時無以為繼，到半準決賽、準決賽演出大為走樣，教擁躉們失望之極。

  回頭看意大利。今時今日的意大利隊肯定不能跟過去幾十年球星如雲的時候相比。今次出局的意大利隊最著名的球星是守門員普方，他已是年近四十的五屆元老，其他前、中、後場能稱得上家喻戶曉的球星一個也沒有，比平庸的英格蘭隊還不如。

  最慘的是，今時今日意大利隊沒有form，沒有風格；過往固若金湯的防線裂痕處處，常被攻陷。要是意大利有當年馬甸尼領軍的防線，區區瑞典怎可能偷鷄成功。

  不過，意大利足球衰落不僅是國家隊的事，意大利聯賽水平也是每況癒下。以往米蘭雙雄、祖雲達斯人才輩出，歐洲賽即使不能奪冠也是爭標分子。今時今日卻霸氣全失，只稍比東歐球隊好一點，分組賽隨時無法出線。

  電視轉播意大利聯賽也越來越少，關注、討論的球迷同樣寥寥可數。若果意甲聯賽水平繼續低迷，意大利作為足球強國的地位很快成為歷史，只能跟葡超、荷甲等次級賽事相比。

從何志平案想到「經濟殺手的告白」

  前民政事務局局長何志平涉嫌代表某中國企業行賄烏干達及乍得官員的案件正在不斷發酵。這兩天，乍得及烏干達政府先後發表聲明，反駁官員涉貪的指控，強調不會因不義之財出賣本國主權及自然資源。至於那家與何志平關係密切的能源基金會則發聲明指沒有授權何從事相關商業行為，基金會的母公司中國華信則表示嚴禁一切違法違紀行為。

  由於目前美國執法及檢控部門未公佈案件的詳情，大概要待案件正式上庭才能有更多端倪。不過，居然有香港前高官涉及秘密國際外交及商業交易實在教人意外，至於何先生是否真如他的前文膽陳雲所言「為國犧牲」只能走着瞧。

  撇開何志平的案件不論，國際間透過枱底交易、賄賂、回佣等行為爭取開採發展中國家資源權利以至建立本國勢力的行為絕不是甚麼新鮮的事，今次指控何志平賄賂的美國就是當中的表表者。年前，曾以經濟顧問身份參與多個中東、南美國家基建工程項目的John Perkins 寫了"Confessions of an Economic Hit Man"（一位經濟殺手的自白）一書，大爆CIA、美國國安局 (NSA)、金融機構及美國大型建築及能源企業如何合謀以各種名目、手段把發展中國家的資源拿到手，一方面賺盡開採資源所得到的利潤，另一方面肆意控制這些國家的政經架構，把她們變成形同美國的附庸，任由美國政經利益集團（Corporatocracy）予取予攜。

  Perkins 在書中透露，不少像他這樣形同殺手的經濟顧問經常穿梭於落後國家的政經高層圏子，跟官員交往，為他們擬訂發展大計，又協助他們取得貸款，然後以貸款聘請美國的工程公司及能源公司負責開採落後國家的自然資源。

  「交往」過程中若遇到阻力的話，「經濟殺手」背後的力量會軟硬兼施，胡蘿蔔及棒子並用以逵到目的。

例如若有高層官員甚至總統反對有關策略，「經濟殺手」便可能透過秘密管道向他們行賄，又或把興建基建的貸款部份撥入領袖的私人戶口，讓他們可以培植私人武裝又或是讓家人家族過着窮奢極侈的生活。多少非洲窮國總統、總理生活得比皇帝風光不是沒有理由的。

  只要發展中國家開始借款及搞基建發展經濟，她們幾乎篤定她落入債務不斷上升及受人控制的深淵。根據John Perkins的親身經驗，中南美洲厄瓜多爾就是最好例子，它大舉借債開採石油，結果每100元石油收入就有75元由跨國石油企業拿走，剩下的25元中有四分三要用來清還欠下的外債，碰上滙率波動負擔更重。真正用在提升國民教育、醫療服務等的民生項目只有2.5元。

  不過，賄賂或回佣只是整套策略的一環。John Perkins把整套策略稱為"debt and fear"。前面提到的是debt 即貸款與賄賂的部份。但若碰上硬頸不聽話的領袖或官員，「經濟殺手」背後的Corporatocracy 便會用「硬實力」解決，包括找真殺手暗殺有關官員，唆使軍方發動政變推翻政府；總之務求把「阻住發財」的硬頸或民族主義領袖去掉。1953年推翻把石油設施國有化的伊朗民選總理Mosaddegh，73年推翻智利民選總統Allende的政變，80年代初巴拿馬及厄瓜多爾總統先後因神秘空難突然死亡，權力轉予親美、親跨國企業新人都是這個"debt and fear"策略的傑作。

 中國近十年四出找自然資源，非洲、中東、南美都是重點。中國官員及企業用上美國老大哥的"debt and fear"策略是大有可能的事。事實上中國向落後國家提供同樣是借貸，基建合作、能源輸出的一條龍服務，只差暫時沒有足夠硬實力把人家政府拉下台而已。不過，中國用這套方法可得小心，畢竟美國老大哥是策略的元祖，深明當中竅門，她隨時可能「使橫手」把中國的枱底交易戳破，令中國進退兩難，尷尬不已。

樓市的浮躁

  這個年頭再說樓市有泡沫或位高勢危似乎越來越不合時宜。君不見甚麼樓價指數連續兩周破頂，升勢凌厲嗎？君不見西營盤的迷你樓盤200多呎售價一千萬麼？樓價這樣長升長有，雞犬皆升，再說樓市可能會調整輕則可能被指是「花崗岩頭腦」，重則是阻人發達。

  事實上相信樓市樓價繼續向好的人多不勝數，各階層都有。房協推出的兩個資助房屋項目，一個在將軍澳一個在屯門，申請超額認購140倍，白表即非公屋戶申請人機會是幾千份一，只比中六合彩稍好一點。

  有申請人正正是抱着買六合彩的心情遞交申請表，希望一旦抽中就能發一筆小財，至少有機會參與樓宇升值遊戲，不致越來越相對「貧窮」。

  這樣的心態不難理解，眼看着樓價不斷創新高，手底下那一點點儲蓄與買樓首期相距實在越來越遠。兩年前一萬元一呎的單位已非常吃力，五百呎樓價就是五百萬，得付一百五十萬首期，還未算其他開支。

  兩年後的今天五百萬的單位已升至六百五十萬至七百萬，首期需要四成即二百六十萬，即平白多了一百多萬。即使專業夫婦也未必能一年間把儲蓄增加一百萬吧！於是，置業夢，升值遊戲資格就越來越遙遠。

剩下來的希望是居屋及其他資助房屋，它們的價格雖也不便宜，但在政府補貼下大概是市價的六、七成，原來六百萬的單位變成不到四百萬，入市便有較大機會，並可以開始分享樓價繼續上升的好處。難怪這許多人趨之若鶩，飛的士趕到房協交表。

可買樓本是謹慎的決定，重要的投資，現在卻變成六合彩般碰運氣贏意外之財的機會，當中的浮躁心理怎不是充滿泡沫的意味！

美國勢力消退 列強搶佔地盤

  完成亞太之旅後，美國總統特朗普回國大肆吹噓自己如何成功，取得多少成果；可實際上美國的影響力正迅速從不同的地區消退，其他國家特別是區域強國則紛紛施展自己的手段及muscle，填補這個真空。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亞太區。特朗普雖然出席了APEC及東盟峯會，又訪問了中、日、韓、越南等多國，但他並沒有推展甚麼新的合縱連橫計劃，也沒有表示將如何加強與各方關係，反而不住在重覆「美國優先」的策略，令他在峯會中顯得格格不入。相反，其他亞太區大國卻積極活動。以日本為例，她不但把原本美國主導的TPP（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係協議）接過來，還大力促成TPP十一國達成協議，大大強化日本與區內國家的經貿關係，並罕有的扮演領導角色。雖說沒有美國的TPP實力打了折扣，但日本、亞太各國在沒有美國的情況下繼續深化經貿關係，反映美國與原本經貿伙伴以至盟友出現明顯隔膜。

  除了力保TPP外，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在今次APEC及東盟峯會也大打中國牌，先後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及總理李克強舉行峯會，還明示暗示要跟中國提升關係，包括可能參與北京牽頭的「一帶一路」計劃，安倍又力邀習近平明年訪問日本。這種種積極向中國示好的姿態跟過去幾年與美國聯手圍堵中國可說有天壤之別，日本在摸不到老牌盟友的外交走向後更積極自找出路。

  中國全力出擊的姿態更是明顯，APEC峯會中習近平成了最觸目的國家元首，外交接觸頻繁，即使美國傳媒也不得不承認他的風頭蓋過特朗普，成了主角。不僅形像如此，實質上更明顯，不管俄羅斯、日本、南韓都大力拉近跟中國及習近平的關係，東盟諸國包括過往最敵視中國的越南也努力跟中國修好，不再拿南海主權問題跟中國為難，菲律賓這個美國的老牌盟友更有一面倒傾向中國的姿態。

  最觸目的是，中國與東盟同意就南海行為準則正式進行磋商，希望達成雙邊協議。這樣的過程意味中國把南海問題變成中國跟東盟諸國的事，成功把美國、日本等排除在外。這樣下來，中美雙方在區內影響力的消長實在清楚不過。

 中東同樣在變天。奧巴馬年代美國雖決意盡快從伊拉克及阿富汗抽身，但在外交努力下，美國與伊朗關係終於破冰，開始令伊朗這個中東的要角變成建設性的力量，有助約制極端組織的發展。更重要的是，美國因此而手執三張主宰中東局勢的皇牌：以色列、沙地和伊朗，令俄羅斯的盟友叙利亞變得微不足道，四處受敵。

  可在特朗普上台一年及只懂一面倒親以色列後，中東形勢幾乎來了個180度轉變，伊朗跟美國回到敵對關係，沙地阿拉伯努力跟俄羅斯及中國交好，並且在中東採取更富侵略性的姿態。前不久，沙地聯合其他海灣國家圍堵卡塔爾，逼她中斷與伊朗關係及關閉半島電視台已相當震撼。最近該國又積極插手黎巴嫩，把該國總理形同軟禁般關起來，再逼他遺責伊朗干涉黎巴嫩內政，令原本相對穩定的小國黎巴嫩再陷入內戰邊緣。

  可以說，原本美國在中東的三張皇牌只剩下以色列，伊朗已成敵人，沙地自把自為還跟俄國眉來眼去。另一方面，俄羅斯透過叙利亞打開在中東的缺口，有了軍事基地和可隨時動用的棋子。跟一年前相比，美俄在中東勢力同樣此消彼長。

  目前還不知道美國外交政策何時定下來，也不知道管外交的國務卿蒂勃森能否待下去，只知道未來幾年美國在全球影響力將進一步退潮。

 

「花崗岩頭腦」比「豆腐渣頭腦」好

  希望特區政府或基本法推廣組織不要再找甚麼「護法」來港解釋基本法，更不要「鼓勵」中、小學直播護法的演講。因為這些護法不但沒法清楚解釋這部小憲法的條文、法意與作用，還往往把錯誤的概念、捏造的歷史、虛構的事實塞進演講中；還有人借機會擦鞋逢迎上意。把這樣的充滿雜質的解釋向市民推廣，向中、小學生「軟銷」只會搞亂他們的思想，甚至令他們混淆歷史事實與真相，帶來無窮的後患。

  先講那位頭號護法──基本法委員會主任李飛。這位李先生官不算大卻被特區政府奉為憲法明燈，差點逼令所有官津中學直播他的演講，其地位彷彿比中共領導核心習近平還厲害（習近平十九大演說特區政府也沒有「鼓勵」學校搞直播）。李飛首席護法在演講中強調香港特區安排一切都從國家而來，權力包括自治權都從中國憲法而來，所以香港不能也不應抗拒北京的全面管治權，更不要把中央介入香港事務視為干預或破壞兩制。

  李飛的說法似乎不無道理，既然香港的地位源自中國憲法，權力自然最終歸於北京的權力機關。但只要稍稍想一下就知道，李飛的整套邏輯其實有個錯誤的前提，搞錯了香港的前世今生。

  香港成為中國特別行政區絕不是中國政府單方面的決定，而是中英兩國透過兩年談判及一個莊嚴的國際協議決定的。基本法體現的不僅是中國憲法的規定，更落實了中英聯合聲明的條文與精神。也就是說，授予香港高度自治權及保住原本生活方式及制度的不僅是中國憲法，還包括中英聯合聲明這個基礎。因此，北京至少在回歸五十年期間不能單方面改變香港的高度自治，否則便是違反國際協議及對國際社會的承諾。

  李飛在港的演說卻對中英聯合聲明的重要性避而不談，只片面強調中國憲法及基本法及兩者的從屬關係。這既不尊重歷史，也無視中國現有的國際責任。試想想，若果英國沒有把主權治權透過談判交還中國，北京根本不會有香港這個特別行政區，更談不上甚麼全面管治權。

  不過，比李飛更不堪的「護法」多的是，最混帳的得數那位經常強調自己是學者的中聯辦法律部主任王振民。王先生身為護法，演說的重點卻不是在維護基本法的尊嚴及權威，而是借機會「護黨」，不斷為中共保駕護航。例如他批評港人不接受中共的地位是「花崗岩頭腦」冥頑不靈，又說港人不斷翻中共的舊帳要不得。更可笑的是，王振良居然以外資、外國政府與中共積極交往為理由，認為港人沒理由質疑它的長期執政地位；又以騰訊、阿里巴巴兩家巨企的存在說明中國的資訊暢通及自由！

  中共四九年奪取政權後雖然取得一些成績，但犯下的惡行、暴行更是驚人。大躍進餓死三千萬人，文化大革命摧殘傳統文化徹底破壞人倫關係更是遺禍深遠，到現在還未能糾正。港人針對這些惡行提出批評，要求中共正視不但合情合理，更是在警惕中共不要重蹈覆轍。若果堅持追究、批評中共的惡行就是花崗岩頭腦，那我們只好自認擁有「花崗岩頭腦」，這至少比王振民等的「豆腐渣頭腦」好。

  而且，開放改革兼一國兩制總設計師鄧小平早就說過，港人可以繼續罵共產黨，還說共產黨是罵不倒的，鼓勵港人提出批評。王振民連這一點點歷史背景都不知道嗎？

  至於說中國有騰訊、阿里巴巴兩大科網巨企就等於內地有資訊、通訊自由更是睜眼說謊。這兩家巨企成功有不少原因，但最主要靠的還是官方容讓它們擁有壟斷地位。為了保持這地位，它們會全面配合政府政策及要求，包括清洗任何政治不正確的內容與訊息，移走發表敏感政治言論的個人帳號，連手機遊戲也樂意接受官方審查與篩檢。

  這樣的企業其實只是協助政府把十三億人民罩在鳥籠中，控制他們的思想與言論空間，跟所謂資訊通訊自由暢通毫無關係。事實上任何人從香港進入中國就即時能感受到鳥籠的威力，得翻牆才能勉強跟外界聯繫。

   奉勸王振民之流下一回不管要護法還是護黨都多做些功課，多做點準備，不要拿些荒唐的事例來丟人現眼！

 

從「世界是平的」到「地理的復仇」

  十多年前，紐約時報著名專欄作者Thomas Friedman 寫了「世界是平的」（The World is Flat）這本暢銷書，講述全球化浪潮如何敉平地理障礙與距離，如何令個別地方發生的事變即時改變地緣政治形勢，如何打造沒有國界、一望無際的全球市場。書出版的時候正值民眾對全球化最樂觀的年頭，不少人把「世界是平的」奉為新時代的「聖經」，開口閉口說地緣政治、地理阻隔是夕陽之學，越來越irrelevant。

  堅信實權政治、地緣政治的學者專家對Friedman的說法自然不以為然，認為他的說法不過把一時的現像看成驚天動地的變動。實情地理因素、地緣政治仍然重要，甚至是歷史進程的決定性力量。記者出身的國際關係學者Robert Kaplan 2012年就像反擊Friedman那樣寫下“The Revenge of Geography”（地理的復仇），重提地理位置、高山大洋沙漠的重要性，認為科技再發達也不能把阿富汗不同的角落湊成一個政令統一的國家，也不能令台灣變成像關島般遠離中國的海島，更不能取消伊朗在中東、中亞的舉足輕重地位。

  不管這本「地理的復仇」是否刻意針對「世界是平的」，但Kaplan提出的很多觀察委實可以讓人在科技浪潮下保持清醒，明白地理位置與地貌是塑製長遠歷史發展的重要力量，不可輕視。在書中他提到二十一世紀的政治勢力地圖，就中國、俄羅斯、伊朗、土耳其、印度的地緣政治位置一一作評折，相當有啟發性。

  以中國為例，他認為過往中國的安全挑戰主要來自陸上邊境，特別是北部遊牧民族輪番入侵更成為傳統中國王朝的大患。即使到二十世紀中後期，由於蘇聯在中國邊境陳兵近百萬（五十多個師），還有各種各樣的先進武器及導彈，中國的威脅仍主要來自陸地上的邊界。

  可到二十一世紀的今天，中國陸地邊界爭議的地方不多，主要剩下跟印度在喜馬拉雅山的爭議，但爭議地區遠離兩國政經中心，不管經濟軍事價值都不大，對中國國家安全可說沒有影響。最重要的是周邊的國家不管是北部的俄羅斯、中亞的哈薩克等國、巴基斯坦以及東南亞的緬甸、泰國、越南，她們的綜合力量遠比中國遜色，甚至對中國的經濟力量越來越倚賴（中國在巴基斯坦的影響力就逐漸超越美國），令中國在陸地上面對的威脅大減。

  另一方面，海洋來的挑戰比以前更為重重，更足以影響中國的政經安全。畢竟，單是維持海上航道暢通，確保各種資源運到中國，確保中國的商品運到世界各地已是重大挑戰。而由於有這樣的轉變，台灣、南海諸島在中國戰略利益上變得空前重要，中國政府將會更着力把它們納入自己的控制範圍，或至少不能變成敵人的勢力範圍。未來中國加強控制台灣，挑戰美國在東海、南海霸權的決心不能低估。Kaplan 指出，這些都是地緣政治的設定，全球化不管如何無遠弗屆都改變不了。

  Kaplan還引述著名政經風險顧問公司的研究，指美國到大約2020年就不再有能力保衛台灣免受中國攻擊，因為到時候中國的戰鬥機、海軍潛艇已有足夠實力對進入台海的美國海軍艦隻及飛機造成重大的傷害，令美國政府及軍方在介入台海事端不得不三思。

  還記得1996年台灣總統大選，中國一度試射導彈以威攝台灣選民不要支持主張「兩國論」的李登輝。美國克林頓政府立時派遺航空母艦戰鬥群到台灣海峽巡航，警告中國不要再輕舉妄動。但到2020年及以後，隨着雙方軍力拉近，中國導彈及戰機對美國航母的威脅遠大於以前，美國政府就有可能重新考慮是否值得、是否有足夠能力介入台灣保衛戰。要知道台灣距中國不過300公里左右，跟美國本土卻超過八千公里，美國軍方能否克服地理距離壓制中國成為重大疑問。

  地理條件委實不能輕視。

 

「騰訊」追揸沽

  開車時經常會聽電台的股票投資節目，聽聽分析員有甚麼見解推薦。他們不管男女、新手老手都信心滿滿，彷彿完全了解大市上落變動的玄機，進進退退都有把握，大概指點股民迷津都得如此。

  更有趣的是來電問股票的聽眾，他們有的語氣顯得忙急，有的不知所措，也有的禁不住賺錢的雀躍想跟其他人分享一下，最近這類電話特別多。前幾天就有一位女士致電問股節目，說自己手持二千股騰訊，其中一千股買入價大約150元，另外一千股則在240元左右買入。

  女士問，升了這麼多，她該沽貨賺錢還是繼續持有，又想主持人給她一個止賺位，看何時一定要鎖定利潤。

主持人有點無奈說騰訊仍處上升軌，誰也不知道何時見頂，要說甚麼止賺位更是難。反正女士入貨價如此低，乾脆放在一旁讓「股王」盡力發揮它的升值潛力吧！

  節目完結後女士是繼續揸還是沽貨套利還是沽一半再揸一半大家當然不得而知，可騰訊這樣的股王有時候也真教人頭痛。

  近三年來，這隻股票幾乎一直在升，從百多元升到現價接近四百元；三年間任何時候買入都賺錢，任何時候賣出都少賺了。可偏偏它除了升值外派息極少甚至不派，教小股東們心癢癢，想賣又怕蝕了價，不賣又沒有甚麼收益，真有點為難。

  老實說，很佩服有這個happy problem的女士，她抵抗誘惑的能力極高。150元買入騰訊，升到200元已有三分一利潤，300元更有一倍利潤。大藍籌能有這樣的利潤不容易啊。她居然這兩個關口都不賣，繼續持貨，現在的厚利是應得的，只怕一眾分析員也沒有這份定力。

  這位幸運兒就不必心癢癢了，把股票放在保險箱，說不定明年騰訊升至500元呢！

「一票」難求

  新一屆港區人大將於下月「選出」，爭位戰現時已進行得如火如荼，有的公開呼籲支持，有的靠阿媽幕後拉缐，有的sell過去的公職。總之，大家各出奇謀，希望能擠進這道進入國家權力機關的門。

  當然，這些所謂公開拉票、爭取支持活動都是假的，真正作決定的是北京，所謂選委或選舉會議不過聽京官的指示辦。或許有人說，過去的港區人大選舉也有意外賽果，02年名醫林順潮本是西環屬意的人選，可不知是協調不周還是有更大的力量在背後發功，結果林醫生名落孫山，當不了人大。有這樣的前科，似乎選委不一定是橡皮圖章。

  再這樣想就too simple sometimes naive 了。今時不同往日，跟前兩代領導核心相比，習近平對權力及控制更為重視，對手下人的政治忠誠更為敏感。建制中人若果不聽習大大的指示，不按預定劇本演的話，後果可以非常嚴重，輕則可能永不錄用及搣柴，就像前幾年田北俊因批評梁振英而失去全國政協委員職務一樣，重則可能被追究其他問題，就像被雙規、雙開的內地官員那樣。

  所以，只要習近平及中央拍板定了名單，屬於建制陣營的選委絕不敢輕舉妄動，肯定乖乖按指示辦事，不可能再出現冷門結果。

  泛民無疑有二百多票，但跟北京手執千多票相比數目太少，發揮不了作用。特首選舉時林鄭民望低也能777票當選，高民望的曾俊華則只能拿到泛民票，由此可見北京控制的力度。今次港區人大選舉事關國家權力機關，西環及港澳辦只有抓得更緊，更是一票不能少。

  近幾天親建制報章披露了一份西環的人大推薦名單。若果這是習大大拍板定案的話，不在名單的人只有下次請早了！

放寬強積金入市買樓危機重重

  為了配合特首林鄭月娥的房策新政特別是增加市民擁有自置居所比例，政府及積金局據說正研究讓市民可以提取強積金的供款作首期，購買政府資助房屋以至一般住宅，具體建議稍後才會公布。

  增加擁有自置居所市民比例不算甚麼新的目標，首任特首董建華就提出過八萬五建屋計劃及七成人擁有自置居所的目標。後來嘛，因為樓市大逆轉，有樓冇人買（以萬計建成的居屋單位丟空多年養老鼠），政府還因此停售停建居屋，八萬五的目標及七成市民自置居所計劃也在不動聲息下「不存在」；不過，董建華要在立法會及市民不斷質詢下才承認已放棄有關目標。林鄭月娥的建屋大計、房策新猷會不會像董建華的大計那樣夭折大家只有走着瞧。

  撇開其他亮眼政策目標，單單讓市民以強積金供款作為買資助房屋或一般住宅單位的做法已存各種各樣的難題以至危機，要克服不容易，強行推動更可能把整體社會推向巨大政經風險中。

  先看一下技術上的問題。整個構思顯然是以新加坡為師，因為當地早已容許公民以中央公積金供款作為首期購買政府的組屋，此舉不但令新加坡大部分人擁有自己的居所，也被視為穩定國家，鞏固政權的重要政策工具。以新加坡為師本來沒甚麼大不了，任何有效的政策建議都該參考。

  可香港各方面的情況跟新加坡相當不同，恐怕有東施效顰之弊。其一，人家的中央公積金供款高達入息的四分一，十年滾存下來數目相當可觀，夫妻二人即使收入一般，十年、十五年下來公積金戶口結存數目甚高，撥出部分作首期綽綽有餘。香港的強積金供款只有5%，最高供款額則設定在勞資雙方各供1,500元即合共三千元，十年下來累積不多過五十萬港元。這樣微薄的數目即使悉數提取作為首期也不足以負擔動輒三、四百萬的居屋單位，更不要說在私人市場入市了。而且，大半有資格購買居民的申請人入息都達不到三萬元的上限線，意味滾存的結餘比五十萬低一截，要作為首期甚為勉強。

  另一個問題是香港的資助房屋計劃始終跟私人樓市而不是市民的收入水平掛鈎，私樓不斷漲價的話，居屋價格包括未補價居屋也水漲船高，跟市民購買力脫節之餘，更令強積金供款越發顯得微不足道。上周將軍澳寶盈花園就有未補價居屋以638萬賣出，以一成首期計需要六十多萬，遠超強積金的結存。若果未補價居屋也買不到，放寬強積金買樓其實得物無用。

  接着要說風險問題。放寬原本用作退休保障的強積金入市對樓市以至整體社會都有重大的不良影響。樓市方面，樓價剛剛因施政報告沒有推出新辣招而再創新高，未來幾個月有可能繼續上升，進一步脫離市民收入及經濟基本因素。可以說，用泡沫已不足以形容這樣的瘋狂市況。

  面對這樣的非理性亢奮，合理的做法是增加供應，控制需求，避免能力不足的人因為趕上車而入市。放寬強積金入市卻剛好與這樣的政策背道而馳，令更多本來儲蓄不足、不多的家庭搶入市，令市場無端增加一批實力不足的新買家，樓市將因此而更瘋狂，樓價更高不可攀，帶來的風險實在不言而喻。

  在社會方面，強積金是退休保障的重要支柱，在政府放棄全民退休保障計劃後尤其重要，不該輕言轉變用途，否則將會全然破壞整個計劃的「初心」。一旦政府真的容許市民提早動用強積金入市買樓，等同減少市民退休前可積累的金額，令他們在六十五歲退休時可動用的現金大幅減少，可能很快就要跌入綜援保障網內。

  若果所買的政府資助單位價格穩步上升，變成首期的強積金還有點升值的好處；要是樓市在退休潮時出現調整，樓價大跌令市民變成樓蟹，那強積金入市不但沒有任何儲蓄作用，反而令市民到退休時背負額外債務，不知如何清還。

算來算去，強積金入市買樓看不到甚麼好處，弊端卻一大堆，還是及早放棄這個念頭吧！

世代諒解

  看了學生領袖周永康及父親的專訪有點感觸，也有些感動。兩位其實都是單純的人，不適合政治圈，過去幾年卻偏偏身處政治風暴中心，往後幾十年仍可能擺脫不了，被捲得東歪西倒，希望父子倆好好保重。

周永康的父親提到自己世代跟兒子的一代人有點不同。他的世代面對香港前途由中英兩國決定港人無權置啄的處境，大部份人選擇了認命，選擇了接受政治現實。當年信報健筆林行止先生的「有錢有辦法冇錢基本法」可說是這種心態的寫照。有錢的，有門路的找外國居留權作太平門，一有變動便上機離開。沒錢、沒家人在外的，只能無可無不可的接受聯合聲明及基本法，死馬當活馬醫，沒想過其他出路，更沒考慮過動員市民否定中英的安排自尋出路。

  周永康的一代卻有不少人選擇不認命，選擇抗爭，希望有別的選擇。暫時他們未成功，有的如周永康還因此而身陷囹圄，付出相重沉重的代價。但他們至少 dare to think and act。不同世代的路委實不同。

  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大底一代人只能做一代人的事。重要的是了解、接受不同世代的優點與局限，保持自省反思的能力，不把自己的一套當成真理，更不要把自己世代變成利益團體，拚命維護，聽不進他人的想法。

可惜，不少像周永康父親那一代的baby boomer 早已成既得利益者，對任何挑戰、質疑現行體制及利益分配的言行完全聽不進去，輕則把年青人看成不務正業搞搞震，重則視為敵我矛盾拚命打壓。

  這樣的裂痕才是社會心腹大患。

「十月革命」革了民主的命

  前幾天到中文大學聽了一場有關十月革命的講座，講者是歷史學者秦暉教授。演說生動有深度，沒有甚麼政治禁忌，聽得愉快又長了見識。演說雖然是有關俄國十月革命，實質上卻有顛覆的味道，因為通篇演說基本在否定「十月革命」的歷史意義，暗批過去幾十年官定歷史的說法。秦教授認為1917年 10月25日（俄曆）那天除了布爾什維克黨及列寧奪權外沒有甚麼大事發生，真正的大變該是同年稍早前的二月革命。他指出，二月革命不僅導至幾百年的羅曼諾夫王朝倒台，也為俄羅斯這古老國家開啟了通往民主的大門，令她有機會乘着第二波民主化浪潮擺脫專制走向民主體制。

  根據秦教授說法，第二波民主浪潮發生在一次大戰前後幾年間。當時全球五大帝國先後崩潰（因戰爭或革命），包括清帝國、俄羅斯帝國、德意志帝國、奧匈帝國、奧斯曼帝（Ottoman Empire）。俄國1917年的二月革命正是繼中國的辛亥革命後另一次動搖百年專制的大動作。二月革命後成立的臨時政府不但逼退了沙皇尼古拉二世，還積極訂立憲法成立議會，落實普選，讓俄羅斯有機會真正透過人民的力量及參與應對戰爭、饑餓、落後等深層次問題。

  可惜，危機特別是戰爭是如此的近，民主商議要達成共識又那麼遙遠，一眾陰謀家、想奪權的人則在旁虎視眈眈，再加上聖彼得堡、莫斯科充滿軍紀散渙的士兵，各種陰謀、政變如箭在弦，二月革命後的議會及臨時政府結果站不住腳。先是在十月革命後被布爾什維克黨奪了權，再在1918年初被列寧建立專政，二月革命後取得的成果如集會、言論自由被取消，請願群眾被血腥鎮壓，俄羅斯跌入比沙俄時代更專制，嚴酷的時代。換言之，所謂十月革命並不是甚麼劃時代的大弗，那一聲炮響帶來的是民主的夭折及歷史的倒退。

  其實，秦教授提的第二波民主化是一個籠統的結集。五大帝國在短短八年內先後衰亡是事實，可她們各有敗因，民主化或民主訴求在不同帝國起的作用不一樣，但基本上都不是主導的力量，救亡圖存反而是改朝換代的主旋律。也正因為這個逼在眉睫的「主調」，五大帝國崩潰後即使曾有過民主的實驗，但都只是鏡花水月，不是未成形就破滅就在紙上畫圖階段就消失。

  情況稍好的是德國。她成立了威瑪共和國，維持了十多年壽命；但期間受到左右夾攻，幾乎從未站穩陣腳，到三十年代中更被納粹右翼極權取代。中國辛亥革命後有過國會以至總統，但民主總是未起步就死亡，從軍閥到軍事強人，後來更變成共產黨專政。

 對俄國人而言，九一年蘇聯瓦解後對紀念十月革命還是盡快忘卻這日子原來爭論不休，到現時還在演化中。普京政府上場後採取中立態度，既不否定也不支持紀念，畢竟以新沙皇自居的他對推翻沙皇的事不會有太大興趣。有趣的是，秦教授特別提的二月革命在俄國頗有點左右不是人的味道。俄共固然不屑一顧，民粹派或民族主義政黨則認為二月革命令好好的俄羅斯或斯拉夫帝國倒下，至今不能恢復威勢，普京同樣對象徵民主的二月革命敬謝不敏。

  不過，秦教授也提到，「二月革命」雖沒有成為紀念的標記，但它的理想到底落實了一部份。九一年蘇聯瓦解後一度建立起實質的民主、自由體制，其後普京上場後雖失色不少，終究比百年前有進步，至少在俄國可批評普京入侵烏克蘭的做法。相對於當年同為五大帝國的中國算好多了。

百年假酒

看BBC報導才知道那支據說百年前的天價Macallan原來是假酒，把那支酒開瓶以一萬瑞士法郎 一杯賣了給內地網絡作家的瑞士酒店主人已親自到中國向作家致歉，又把一萬瑞郎退還以示歉意，算是誠意十足。

  早在傳出百年天價酒新聞的時候已有不少人質疑酒的真偽，因為酒瓶的設計、酒的標籤都有點奇怪。而且，以1878年的老酒來看，外觀未免太乾淨企理，只像18、21年那樣，怎麼看也不像百幾年的珍藏。

  爭議聲中，酒店主人決定找英國專家協助化驗，根據碳位元素分析，百年酒原來只有四十多年歷史，推定為70年後蒸餾的酒，而且並非Single Malt，混合了其他穀物酒。以年紀來說算陳年，但既是 blended whisky 距百年傳奇又有一大段距離，只能算假酒，主人退錢道歉委實理所當然。下次大家再碰到百年傳奇老酒時可得小心一點，遇上沒良心的老闆給你假酒又不賠錢，真是喊也無謂。

  威士忌這回事最有趣的地方是它不像葡萄酒那樣等級分明，優劣清楚。不但每家酒廠都有自己的特色，每個地區、出產地都有自己的風味，酒徒的心情、偏好、味蕾的敏感度以至個人健康狀況都足以影響對酒的判斷。

  心情惡劣時可能得來杯有點歲月歷練的，取其圓熟溫厚，「悶悶地」則來一dram剛烈有勁的可以登時醒神起來。跟朋友分享的話，端正芳醇的就最合意。

  所以，絕不要迷信名牌，更不要盲信年份。酒絕不是越老越好的；時間洪流會為威士忌帶來醇厚及深度，可也會挫走它的稜角，少了性格。何必硬要追求30年、50年甚至百年的「老傢伙」呢？看心情、場合點就好了！

我愛八達通

也許得多謝著名經濟學教授雷鼎鳴。要不是他「提點」，大家還不知道支付寶等內地支付系統連召妓、施捨予乞丐都可辦到，香港的八達通系統在這些方面就望塵莫及。至少到現在廟街的姐姐仔、行人隧道的丐幫弟子還不肯接受八達通付款。

  雷教授說用支付寶召妓的是他的朋友，不是他個人的經驗。下一回該請雷教授多問幾句，例如議價過程如何，會否擔心網上支付會令性工作者易被公安抓捕。要知道十九大後全國要展現新風氣，不道德的事或工作得清除，用網上支付系統光顧性服務不出幾小時公安就知道，性工作者很快被抓。雷教授的朋友方便歡樂之餘似乎該考慮一下人家的處境。

  撇開召妓與施捨，支付寶當然有它方便之處，但支付或付款這回事，方便只是其中一個考慮，安全、私隱同樣重要。但方便與安全、私隱之間常有矛盾，不能魚與熊掌兼得。

  使用內地支付系統，個人帳戶資料，大大小小的消費行為包括買了甚麼東西，在那些便利店購物，愛光顧甚麼食店，甚至包括雷教授說的召妓與施捨等，全都進入了控制支付系統的企業手上，然後很容易就轉到內地公安及監察部門手上。這不是比1984的big brother更無遠弗屆窺探你的生活嗎？

  八達通其實也非常方便，小額消費用它快捷方便，不用登記甚麼資料，買一張不記名的卡就好了。大額的消費可以用信用卡或支票就好。

  而且，用八達通可以分散風險（遺失手機仍有支付工具），又可以減少個人消費資料落入「老大哥」手上，攜帶更是方便，實在想不到要以「支付寶」或其他線上支付工具取代它。

  太容易、太方便付款其實只會對愛操控個人的商家、政府有利。

聯儲局換人的危機

  實在替現任聯儲局主席耶倫不值。二零一四年接替伯南克以來美國經濟順風順水，不像先前幾年那樣時而增長時而死火。通脹率雖未達至2%的目標，但也穩步向上，沒有像日本、歐盟那樣出現通縮的危機。口碑方面，不管國會山莊、金融市場、學界都讚不絕口，認為她非常專業，沒有刻意扮高深，盡力把貨幣政策走向交代清楚，減少不明朗因素，大家不用像格林斯潘年代那樣透過看他公事包多厚猜測利息走向。若由耶倫續任，未來四年即使美國政經環境如何在特朗普手上劇變，至少貨幣政策、金融環境可以保持穩定，不會被特朗普搞亂，地球村的金融秩序也可穩定些。

  現在由一個政治經驗有限，在學術圈、政圈份量不高的鮑威爾接掌全球最重要的央行，他有沒有能力駕馭複雜的全球經濟、金融環境是個大疑問。先看看各前任主席的履歷，格林斯潘早在七十年代已在政府或總統身邊任顧問，明白華盛頓的政治遊戲，能巧妙的避免受干預。伯南克學有專長，是應對通縮及liquidity trap專家，08年碰上百年一遇金融海嘯沒有手忙腳亂，及時採零利率、寬量（QE）等非常手法解救危機，成功挽救幾乎崩潰的美國以至全球金融體系。耶倫十多年來多番進出聯儲局，熟悉聯儲局及貨幣政策運作，在學界及政界份量十足，大大增強外界對聯儲局獨立性的信心。

  鮑威爾卻不一樣，2012年任聯儲局理事前沒有甚麼公職，在學界、市場沒有多少人認識他，更不要說有壓得住場、穩住人心的權威。由這樣一個「輕量級」的人物當聯儲局主席至少有兩個大問題。其一在經濟金融上；其二是政治問題。

  由於鮑威爾公共服務經驗有限，從未獨當一面，他能否有效管理聯儲局已是疑問。最麻煩的是一旦再有甚麼金融風暴，他未必有能力應付。九十年代中墨西哥出事，格林斯潘聯同財長魯賓（Robert Rubin）千辛萬苦找到方法繞過國會出資拯救墨西哥，避免出現新一波債務危機。零八年金融海嘯期間，伯南克與財長保爾森擬定複雜的拯救方案，「逼使」各大銀行共同參與，不會互相殘殺，這才避免雷曼危機拖跨整個金融體系。

  鮑威爾既無多少政治經驗，政府內又沒有甚麼好友或同盟，遇到重大變故及危機，他未必拿得出甚麼法子應付，還可能因為不明問題的核心遲疑不定，誤了救市時機，令風暴越發不可收拾。要知道美國金融體系加上美元是全球金融體系的心臟及血液，由一個缺乏經驗的人管理，怎不教人憂心！

  另一個問題是他能否守住聯儲局的獨立性。自上任以來，特朗普肆意破壞權力分際及確當程序以爭取政治利益。今次委任一位「輕量級」人物出任主席大有可能是要為日後影響聯儲局決策鋪路。試想想鮑威爾本來不過一名普通理事，忽然就因為特朗普「賞識」破格升任聯儲局主席，權傾世界，他感謝特朗普的知遇之恩也是人之常情。2019年下屆總統大選開始短兵相接，經濟狀況如何將是特朗普能否連任的關鍵，到時候特朗普來個明示暗示要鮑威爾減息刺激經濟，鮑威爾實在不易拒絕。

  歷史上在任總統向聯儲局主席施壓的例子不少，尼克遜72年對時任主席的Arthur Burns就軟硬兼施，希望他大手減息及時救經濟。九二年老布殊角逐連任，他的幕僚也向格林斯潘施壓要他加快減息行動。以特朗普的不擇手段，他只有做得更多更露骨，弱勢的鮑威爾未必能頂得住這個「恩人」，連帶聯儲局的獨立性也賠上。

 

告別革命

  今天本是個相當有歷史意義的日子。百年前的今天，俄國爆發十月革命（俄國的儒略曆與西歷相差十幾天），建立了全球第一個共產政權。往後的五十年，俄國還輸出「革命」到半個地球，一度出現東風壓倒西風的勢頭。試想六十年代末越戰高潮的時候，美國被打得焦頭爛額，東南亞彷似骨牌般搖搖欲墬隨時倒向共產主義陣營，東風壓倒西風不算天方夜譚。

  當時每年十月革命，莫斯科紅場閱兵少不免，共產國家從古巴到越南到非洲安哥拉都有慶祝活動，熱鬧非常。

  百周年後的今天，全球都彷彿沒事發生般，革命發源地俄羅斯既沒有慶祝也沒有抗議，普京政府據說下令冷處理，以示跟這段歷史切割，民間則有呼聲要求把列寧的遺體從紅場移走及下葬，以示告別革命。

  俄國的冷待不難理解，普京想恢復俄國斯的光榮，想成為新沙皇，十月革命卻革了沙皇的命；其後共產陣營崩潰還連累俄羅斯失去烏克蘭、哈薩克及中亞大片土地，國力與人口大縮水，普京自然要跟它劃清界線。

  據說中共曾向俄國示意，希望合辦大型紀念活動，就像兩年前紀念二戰（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七十周年般互相支持。可惜，俄國反應冷淡，合作沒有下文。而既然老大哥不搞，北京也不想唱獨腳戲大搞。其他仍自稱為共產主義國家的如古巴、越南更是擔不起大旗，只能自家來一些小規模的紀念活動如開些甚麼討論會之類。

  媒體見各相關國家冷冷淡淡也不像年前法國大革命二百周年那樣大肆討論反思。

  就是這樣，轟轟烈烈的十月革命才不過百年就被忘得一乾二淨。

十月革命為中共帶來的寶物

  關於俄國大革命，中共開山祖師爺毛澤東1949年寫的「論人民民主專政」一文中說：「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那時的毛澤東剛剛踏上權力的巔峯。戰勝了美國支持的國民黨百萬大軍，統一了中國，在人口最多的國家建立起共產主義政權，令共產黨主義陣營勢力大幅壯大，真正跟西方資本陣營平起平坐。

  在那樣的政治高峯上毛澤東說出了這句話，可見他對俄國大革命對中國的貢獻是充分肯定的；甚至不但肯定，而是衷心的感謝。著名哲學家李澤厚在「馬克思主義在中國」中也特別提到毛的這句話，以此點明十月革命的重要性。打個比方，中國革命歌曲中有首叫「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若按毛的話，大可把意思改為「沒有十月革命就沒有中國共產黨，也就沒有新中國」。

  這樣的說法一點也不誇張。清末到民初的幾十年間，中國的政治精英、知識界都在救亡圖存與改革中苦苦掙扎，希望為中國找到出路，找出良方。洋務運動走不通，維新大計不過百日而廢。好不容易一場辛亥革命推翻封建大清王朝，換來的卻是想復辟帝制的袁世凱然後是軍閥混戰。

  當眼前條條大路都不通的時候，中國旁邊的古老大國俄羅斯爆發了以當代最時髦思想--馬克思主義作核心的革命，讓古老帝國短短幾年間面目一新，結束了戰爭，打倒了帝制，開始推動土地改革。對急欲讓中國翻身站起來的知識份子、政治精英而言，俄國大革命，列寧的布爾什維克黨及共產主義提供了現成的出路。

  就在一九二一年即十月革命後四年，幾十位有志之士包括毛澤東在上海黃浦區興業路一幢兩層里弄房屋成立了中國共產黨及召開第一次大會。俄國大革命的影響實在不言而喻。

  李澤厚認為，馬克思主義雖早在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透過留日學生翻譯日本的譯本介紹到中國，但卻不是全面介紹，頂多有共產黨宣言或二手解讀的譯本，甚麼資本論、階段鬥爭論、剩餘價值論等則只有片言隻語介紹。直到列寧的革命成功奪權，馬克思主義再加上列寧的革命策略特別是組織革命先鋒力量（共產黨）才真正在中國登場。

  李澤厚在這本「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提到，俄國大革命帶來了兩個重要元素或遺產，長期影響着中共以至中國的發展進程，即使到二十一世紀（甚至現在中共十九大仍不例外）。兩份政治遣產其一是帶來了可以跟儒家思想相比的完整意識型態──馬克思主義，成為中共號召支持爭取民心的旗幟。其二是帶來了革命式政黨，成為催生變革的主力。

  前面提到，共產主義在20世紀初是最新鮮的舶來貨，真正理解的中國知識份子少之又少，算是懂得一點的只有李大釗、陳獨秀等，其他包括毛澤東在內僅略懂皮毛。然而，簡化版的馬列主義有份難以抗拒的吸引力：它是最新、最有效的政治變革理論，披着科學及絕對真理的外衣，讓不少人如年青世代及對現狀心懷不滿的人易於投身這支大旗下，共建共產主義天堂。一般黨員、支持者不必全面了解複雜的理論，只需知道它代表了人類最進步的思想就夠了。

  更重要的是，共產主義天堂跟中國傳統的烏托邦、大同世界有很多相似之處。共產主義說的大公無私，人人平等，不分彼我跟中國傳統「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的理想國很相近，中國知識份子及民眾接受起來一點不難，至少比民主、自由之類的抽象概念容易些。

  同樣重要的當然是十月革命展示的先鋒黨威力。列寧的先鋒黨既有黨綱又有紀律，深入黨員的不同生活領域，甚至連靈魂深處也不放過，它成了列寧成功在十月革命奪取政權、打敗其他政黨以及王朝殘餘支持者的利器。對於初生的中共而言，要成就革命他們需要同樣的政黨，同樣有力的組織。同樣以俄為師，中共比國民黨更成功建立列寧式的革命政黨，它能在超過二十年的內戰、抗戰成為勝利者，李澤厚認為「列寧的黨」功勞甚大。

  當然，中共成功奪權及統一全國的因素還有其他。毛澤東個人的軍事才能、日本侵略影響國共勢力平衡也有重要影響。但沒有十月革命送來了黨組織和科學的意識型態兩件寶物，中共未必會存在，更不可能成為勝利者。

  即使到今天中共建政超過七十年，這兩件法寶仍是中共最高領導層穩住政權及權力的不二法寶。沒有馬列主義理想，中國就沒有奮鬥的目標，就出現徹底的意識型態真空，即使民族主義也填補不了；沒有列寧式的先鋒黨，中共就不可能獨佔權力，排斥其他政黨。正是如此，今年十月革命一百周年，俄國政府幾乎不作一聲，中國政府反倒希望搞聯合紀念，兩國的不同反應實在有趣，也讓人看到歷史開的玩笑。

 

延伸閱讀：李澤厚，「馬克思主義在中國」，明報出版社，2006年初版

心力交瘁

  前特首曾蔭權涉嫌收受利益的控罪再次因為陪審團無法達成有效裁決而未能結案，陪審團也被解散。會不會再來另一次重審，或就此宣布控罪不成立，今天開庭後才有端倪，不管曾蔭權或公眾都只能等待。

  上星期五散庭後，曾蔭權簡短說了幾句話，感謝一下支持他的市民，然後一臉淒苦的說自己與家人經過五年長的纏訟，已是心力交瘁，只差沒有掉下老淚。

  對曾蔭權的感觸有點理解與同情。從六十年代開始公務生涯到2012年退下來服務這個城市近五十年，踏入七十之齡本該好好休息，靜享人生餘暉。誰知一場橫逆，古稀之年卻得一再在法庭為自己的聲譽與自由拼命，耗掉大半幾十年來省下的積蓄；思前想後，能不疲累。

  何況，當天法庭審議頗有點峯迴路轉。早上一開庭法官引導陪審團時形勢對曾蔭權相當不利，後來陪審團因無法達成共識要求解散又被法官駁回，著他們再花時間傾出結果。到這個點上，曾蔭權跟家人盡管意難平，也不免有打輸數的念頭。

  到下午近五時，陪審團再向法官表明難有共識，才總算得到接受及宣佈解散陪審團結案。從中午的敗陣邊緣到黃昏前的和局收場，那幾小時的起伏折騰一般人已不易承受，傲性如曾蔭權只怕更是渡分鐘如年，細胞不知死了多少。心力交瘁四個字可真是字字真確。

  除了曾蔭權及家人心力交瘁外，今次案件再重審仍沒有裁決也反映香港社會兩極化的情況相當嚴重，越涉及公眾、政治人物，支持與反對的人越「水溝油」，難有共識，甚至越「溝通」分歧越大。即使幾個月後再重審及組成新的陪審團，只怕也難打破壁壘分明的格局，可能再次無裁決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