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8日星期三

聯儲局換人的危機


  實在替現任聯儲局主席耶倫不值。二零一四年接替伯南克以來美國經濟順風順水,不像先前幾年那樣時而增長時而死火。通脹率雖未達至2%的目標,但也穩步向上,沒有像日本、歐盟那樣出現通縮的危機。口碑方面,不管國會山莊、金融市場、學界都讚不絕口,認為她非常專業,沒有刻意扮高深,盡力把貨幣政策走向交代清楚,減少不明朗因素,大家不用像格林斯潘年代那樣透過看他公事包多厚猜測利息走向。若由耶倫續任,未來四年即使美國政經環境如何在特朗普手上劇變,至少貨幣政策、金融環境可以保持穩定,不會被特朗普搞亂,地球村的金融秩序也可穩定些。

  現在由一個政治經驗有限,在學術圈、政圈份量不高的鮑威爾接掌全球最重要的央行,他有沒有能力駕馭複雜的全球經濟、金融環境是個大疑問。先看看各前任主席的履歷,格林斯潘早在七十年代已在政府或總統身邊任顧問,明白華盛頓的政治遊戲,能巧妙的避免受干預。伯南克學有專長,是應對通縮及liquidity trap專家,08年碰上百年一遇金融海嘯沒有手忙腳亂,及時採零利率、寬量(QE)等非常手法解救危機,成功挽救幾乎崩潰的美國以至全球金融體系。耶倫十多年來多番進出聯儲局,熟悉聯儲局及貨幣政策運作,在學界及政界份量十足,大大增強外界對聯儲局獨立性的信心。

  鮑威爾卻不一樣,2012年任聯儲局理事前沒有甚麼公職,在學界、市場沒有多少人認識他,更不要說有壓得住場、穩住人心的權威。由這樣一個輕量級的人物當聯儲局主席至少有兩個大問題。其一在經濟金融上;其二是政治問題。

  由於鮑威爾公共服務經驗有限,從未獨當一面,他能否有效管理聯儲局已是疑問。最麻煩的是一旦再有甚麼金融風暴,他未必有能力應付。九十年代中墨西哥出事,格林斯潘聯同財長魯賓(Robert Rubin)千辛萬苦找到方法繞過國會出資拯救墨西哥,避免出現新一波債務危機。零八年金融海嘯期間,伯南克與財長保爾森擬定複雜的拯救方案,逼使各大銀行共同參與,不會互相殘殺,這才避免雷曼危機拖跨整個金融體系。

  鮑威爾既無多少政治經驗,政府內又沒有甚麼好友或同盟,遇到重大變故及危機,他未必拿得出甚麼法子應付,還可能因為不明問題的核心遲疑不定,誤了救市時機,令風暴越發不可收拾。要知道美國金融體系加上美元是全球金融體系的心臟及血液,由一個缺乏經驗的人管理,怎不教人憂心!

  另一個問題是他能否守住聯儲局的獨立性。自上任以來,特朗普肆意破壞權力分際及確當程序以爭取政治利益。今次委任一位輕量級人物出任主席大有可能是要為日後影響聯儲局決策鋪路。試想想鮑威爾本來不過一名普通理事,忽然就因為特朗普賞識破格升任聯儲局主席,權傾世界,他感謝特朗普的知遇之恩也是人之常情。2019年下屆總統大選開始短兵相接,經濟狀況如何將是特朗普能否連任的關鍵,到時候特朗普來個明示暗示要鮑威爾減息刺激經濟,鮑威爾實在不易拒絕。

  歷史上在任總統向聯儲局主席施壓的例子不少,尼克遜72年對時任主席的Arthur Burns就軟硬兼施,希望他大手減息及時救經濟。九二年老布殊角逐連任,他的幕僚也向格林斯潘施壓要他加快減息行動。以特朗普的不擇手段,他只有做得更多更露骨,弱勢的鮑威爾未必能頂得住這個恩人,連帶聯儲局的獨立性也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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