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8日星期六

未完的故事


  對我來說,不管「美國狙擊手」能否拿到奧斯卡最佳電影獎,它仍然是去年最佳、最震撼心靈的電影,沒有懸念。有關伊拉克戰爭慘況的電影已不少,拿走大獎的就有「拆彈雄心」,對奧斯卡評審諸公而言,再頒另一個「小金人」予另一齣伊拉克戰爭電影有一道不易逾越的心理關口。可正因爲同樣的題材拍過很多,導演奇連伊士活仍能找到突破,實在難得。 

  最令人唏噓的是電影還有一闕未完的故事,就是金牌狙擊手 Chris Kyle 為何被另一位退役軍人槍殺。就在大家忙於競猜誰能拿走奧斯卡獎時,美國德州一個法庭則在審理這宗槍殺案。   

     根據庭上披露的案情,開槍的退伍軍人藉Kyle及朋友帶上耳筒練槍的時候在他們背後開槍,Kyle身中六槍,他的朋友中了七槍。槍手還有時間換上新彈匣殺人。狙擊手在沒提防下被殺可真充滿諷刺味道。

  這位開槍的退役軍人始終否認蓄意犯下殺人罪,強調自己是戰爭的受害者,自從在戰場回來後一直適應不過來,睡不安穩又發噩夢,經常出現情緒異常。事發那天Kyle跟他一起開車去射擊場,途中Kyle 一再說開槍者在伊拉克其實主要留在後方,看不到戰爭的真正慘況。對開槍者來說,Kyle好像有點看輕他的模樣。

  對生於太平盛世的人而言,戰場的震撼有多大,對個人的扭曲有多嚴重實在不易掌握。槍手是心生不忿還是一時失控還是精神錯亂槍殺Kyle也許在法庭有判決後仍未能找到真正的解釋,因為案件實在有太多填不滿的空白,到最後大有可能像羅生門那樣有各種不同版本。

2015年2月25日星期三

奧斯卡的驕傲

  不是第一時間聽到贏得奧斯卡金像獎原創歌曲獎的Common的致謝辭,是後來朋友把 link 傳過來的。可一聽那幾句話就有點動容,覺得雨傘運動真的把香港變成一個icon,是可以登上世界舞台的icon。這是政府、當權者用多少錢,花多少宣傳經費都不可能做到的。

  上一次香港成為世界舞台焦點是九七年回歸的時候。那時國際傳媒、不同國家的政界人物或社會要人都禁不住提到香港,說支持香港,希望香港能保持原來的自由跟活力。只是,那時大家主要的感覺是同情,是祝好,充滿無奈的味道。而那個時候的香港人則像待宰的羊那樣,等候北京發落,希望它能輕手一點。

  十七年後香港再成為國際焦點。這一次國際社會的反應不再是無奈與同情,而是先驚訝,然後是支持,然後是尊重甚至佩服。對其他國家及地區的人而言,香港在北京手中過了十多年理應已馴如羔羊,乖乖認命。現在居然膽敢向北京說不,還用各種充滿創意、勇氣但又和平理性的方式表達,真是既文明又堅定,完全沒有等待發落的意味,實在令國際社會大跌眼鏡,尊敬由此而生。

  香港人的面目也變得不一樣,不再是九七年時那種任人擺佈的樣子,而是一副敢於當家作主的態勢;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借用Rap歌手Common的話,我們的雨傘運動已跟其他偉大的和平抗爭、社會改革運動連成一線,成了人類社會進步的印記。我們沒有拿到奧斯卡金像獎,但我們比得獎的影帝影后更驕傲。

2015年2月20日星期五

烏克蘭危機引發核戰?


原來曾發生這樣一宗不起眼的危機。一九九五年一月二十五日,美國跟挪威研究人員從挪威西北部發射了一支研究極光的火箭。很不巧,這支四節火箭的飛行航道、速度及飛行模式跟「三叉戟導彈」(Trident Missile)很類似。向來對美國核攻擊保持警覺的俄羅斯軍方立時有反應,把火箭看成大規模核武攻擊前奏,發出最高級別警誡,當時的總統葉利欽一度啟動發動核彈的程式,雙方只有不到十分鐘時間澄清誤會。還好,當時美俄關係良好,雙方高層包括軍方高層互信程度甚高。最終葉利欽沒有按掣,幾乎令地球毀滅的危機成了沒有發生的一般事故,只供官員、學者茶餘飯後作為談興。

  前幾天德國「明鏡」雜誌有分析重提這則「舊事」。作者可不是只想說歷史小故事,而是想指出因一時意外或誤判而爆發核戰的機會比近三十年任何時候都大得多,甚至比冷戰結束前還要大,因為美、俄之間的互信跌至低點,根本沒有可以及時溝通解決誤會誤判的機制,領導層及軍方更沒有常設性的溝通方式防止出意外,換言之,若果再發生類似的火箭升空事件,普京有可能二話不說就認定是美國的突襲,不會花時間覆查是否作出誤判,結果便可能出現一場大家都沒有預期的核戰,把地球推向毀滅。

  說美俄爆發核危機以至核戰的機會比冷戰時代並不是危言聳聽。冷戰時代美蘇對峙無疑劍拔弩張,雙方的核導彈大部份都瞄準對方的心臟地帶、軍事設施及大城市,隨時來個互相消滅。然而也因為雙方在核武及其他軍備上是勢均力敵的對手,大家明白任何誤判或偶發襲擊換來的不是你勝我負,而是共同毀滅,一無所得。此所以美蘇兩國政府、兩軍都盡可能減低一時錯判發射核彈的機會。一九六二年古巴導彈危機差一點令核戰成真,雙方都揑一把汗,事後雙方排除萬難,建立了所謂的「紅色專線」(red telephone) 作為直線聯繫,一旦有任何事故立即通報,以免因偶發失誤爆發核戰,究竟這個「紅色專線」用過多少次,曾否成功阻止核戰現時沒有資料,但至少雙方有常設機制解決誤會。

  自冷戰結束美俄緩和後,「專線」失去原來的作用而被廢置,美國也跟俄羅斯達成多項銷毀核武協議,從根本減低核戰危機。可惜好景不常,自普京上台後美俄關係漸行漸遠,近幾年他採取強硬外交政策,對鄰國包括格魯吉亞採取軍事冒險更令雙方關係跌至冰點,任何溝通變得困難,軍事上的聯繫合作已基本停頓,更不要說甚麼緊急通報機制。

  偏偏現在烏克蘭危機越演越烈,俄羅斯跟美國及西方國家針鋒相對,互信跌至新低點。俄國不時派長程轟炸機在北約國空域附近巡航,北約國家則加強在東歐地區報防。在互相猜疑及不信任下,在雙方加強警誡下,任何偶發事件或「不正常」事件都可能被視為威脅,都可能引發一連串後果,令兩軍採取最高級戒備,隨時把地球帶進「核戰」中。

  烏克蘭危機雖然是遙遠的事,戰區只在歐洲邊緣,本該對全球局勢影響不大。可是,危機背後涉及的是美俄兩個超級軍事強國,她們之間又不像冷戰時那樣有基本溝通了解,連「紅色專線」也不存在,會不會出現擦槍走火的情況誰也說不準。冷戰可怕,熱戰以至核戰更可怕。除了推動停火、和談外,也許是時候美俄重新建立緊急的溝通渠道如 「紅色專缐」,避免因任何誤判而出現失控情況。

2015年2月17日星期二

依戀「港英」


  據說「阿爺」以及不少建制中人對部份年青人緬懷殖民地時光感到很不是味兒,有的甚至覺得大逆不道,得好好洗腦教育。只是,他們錯了。懷念英治時代的人遠不止年青人,一些退休大叔對港英時代的德政同樣念念不忘。

  前不久到西貢行山郊遊,碰到一位在村落長大現已退休的原居民,在士多喝奶茶時攀談了幾句。他是剛從漁護處退休的公務員,原本在郊野公園管理站工作,負責照料西貢郊野公園、海岸公園,例如防止內地人乘船來偷砍沉香、羅漢松等本地珍貴樹木。

  他說,管理站沒有甚麼人手、資源對付偷樹賊,即使真的當場碰上也奈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坐「大飛」回到大陸水域。

  說着說着,曬得黝黑的大叔談興勃發,不禁說起成為郊野公園管理員的經歷。原來大叔是世居西貢的漁民,七十年代末港督麥理浩發展郊野公園,特意招攬原居西貢的漁民加入,讓這些沒有甚麼技能的年輕漁民多一條出路。就是這樣,他選擇了上岸,從七九年一直工作到前年。他還記得當時月薪是905元,不算優厚但至少穩定,又不用離開自己熟悉的鄉郊社區。

  他還說,要不是麥理浩當年花心思好好保護郊野公園,搞了一條條郊遊徑,西貢的面貌大概保存不了,他及其他原居民也不容易順利上岸。一邊說着一邊點頭,那份欣賞可說躍然臉上。

  大叔肯定不是「雨傘一族」,對政治沒興趣,但誰做好事,誰的政策對頭還是看得清楚。當權的與其手指指批評港人依戀港英時代,倒不如好好檢討現在的管治出了甚麼問題。

2015年2月16日星期一

愛鬥爭


  689果然是好鬥成性,任何可以發動政治鬥爭的機會都不放過,硬要用上他的軟硬權力挑起事端。「施政報告」點名批判港大「學苑」搞港獨已是尋釁滋事,無事生非,弄得社會緊張兮兮。民主黨辦二十周年黨慶本是嘻哈一番的社交場合,去與不去無傷大雅,689偏要下一道「聖旨」訓令所有高級官員杯葛黨慶酒會,以示對該黨不滿。

  可原來這些不過是前菜。689 為了阻止港大法律學院教授陳文敏出任港大副校長居然連大學自主都不顧,試圖以不當政治影響力阻撓陳教授的任命。

  算是認識陳文敏教授,過去跟他做過訪問也聽過他的講座,只覺他熟悉法理法律,說話溫和有禮,不會咄咄逼人,更不會人身攻擊或扣人帽子。政治立場上雖然跟民主派較接近,但始終跟政治、政黨保持距離,即使雨傘運動政治氣氛熱火朝天時也沒有大改變,堅持學術跟政治的分際。

  像這樣的法律專家忽然成了「左報」及建制派批判攻擊對像已有點匪夷所思,政府最高層親自出手阻撓大學任命他作副校長更是荒謬之極。除了「莫須有」的罪名陳教授有甚麼錯、有甚麼罪呢?

  退一步看,大學任命高層包括校長,副校長都是大學自主權範圍內的事,應當完全由大學按自身的程序及標準決定,其他人不管權力有多大、位置有多高都無權置啄,更不要說想把人家一致推薦的人選拉下馬。若果真的讓689得逞,那港大百年聲譽及自主權將土崩瓦解,對學界的秋後算帳則會陸續有來!

  689說自己沒有干預港大遴選副校長程序,這只能是另一次語言偽術。真相如何,你懂的!

再見,普京


  上星期Foreign Affairs雜誌網上版刊登了一篇名為"Goodbye, Putin"(再見,普京)的有趣分析(題目大概受Goodbye Lenin這齣電影啟發),作者是Rutgers大學政治系教授 Alexander J. Motyl。Motyl大膽的預言普京當權的日子已進入倒數階段,過不了多久就會倒台。

  說這樣的分析大膽有好幾個原因。第一,普京雖然不像前幾年那樣精力充沛,民氣如日中天,但支持他的俄羅斯民眾仍佔多數,暫時看不到有任何人可威脅他的權位。其次,普京的高壓統治已把原本有點瞄頭的反對派及不聽話的人大肆整頓,剩下是不成氣候的共產黨餘孽及其他散兵遊勇;再加上對互聯網、傳媒及政治活動的強力控制,任何人要組織起來威脅普京的權位不容易。

 經濟上油價大跌無疑損害俄羅斯經濟,影響普京派糖及充撐場面的能力。但過去幾年油價長期處於高水平,讓俄羅斯政府累了過千億元外滙儲備,短期內政府開支不致有大問題。從這些因素看,普京的位置相當穩妥,跟Motyl的分析看來有點背道而馳。

  Motyl對這些有利普京的因素也有提及,但他認為連延不斷的烏克蘭危機是壓跨普京政權的最後一稈稻草。去年普京借助親俄武裝力量成功奪取克里米亞半島,又把烏克蘭東部弄得不穩定,令西方一籌莫展好像在外交上勝了一仗,重振國威。但正如Motyl所言,普京的行動已令俄羅斯深陷於烏克蘭的泥沼中,不可能輕易脫身,他又不可能真的動員大軍正面攻擊烏克蘭,以免演變成全面戰爭甚至波及全歐洲,結果戰況便處於膠着狀態。一方面烏克蘭政府不會放棄奪回領土,另一方面普京也不能就此罷手,放下親俄武裝力量不管。換言之,從去年春天開始的烏克蘭危機正變成一場持久的軍事衝突,不斷消耗普京的軍事、政治資源。

  更致命的是普京不肯退讓和解,西方對羅斯的經濟制裁將會不斷提升,甚至可能決定向烏克蘭提供武器,增加該國的戰鬥力,令俄羅斯面對更大壓力。要知道俄羅斯經濟其實非常倚賴歐盟,從市場到投資到出售雙方關係密切。一旦歐盟實行長期制裁,已經因油價大跌而疲弱不堪的俄羅斯經濟肯定雪上加霜,可能要割價出售天然資源,直接打擊政府收支並引發資金外逃,隨時做成九十年代末那樣的經濟崩潰,從而引發重大的政治危機。

   事實上普京的權勢不是個人力量所致,而是因為他得到「寡頭政治集團」(Siloviki)支持。這個包括石油大亨、原KGB國安系統高層、高階軍官才是俄國管治核心,二千年葉利欽自動下台把總統位置交予普京就是就是集團幕後操盤的結果,而普京則成為他們利益的保護人。一旦普京令這幫人蒙受重大經濟損失或無力保障他們的政經利益,他們大有可能興起換人的念頭,透過宮廷政變逼普京交出權力,由梅德韋杰夫或其他人接任;就像當年布里茲列夫取代赫魯曉夫,普京取代葉利欽那樣。

  從這樣的情勢來看,近期烏克蘭戰況轉趨激烈對普京其實不利,有可能敲響他的喪鐘,因為這意味俄國在內戰中越陷越深,西方的制裁越來越嚴厲,而寡頭政治集團不滿則更大,他們被迫出手換人實在不稀奇。

2015年2月15日星期日

為「伊斯蘭國」起底

  今時今日了解「伊斯蘭國」不是容易的事。即使有豐富經驗的戰地記者,有相當人脈聯系的學者或志願工作者都不敢再輕言踏足「伊斯蘭國」控制區,因為他們面對的不僅是無眼的子彈,還加上有預謀有計劃的綁架。當地的响導隨時是「伊斯蘭國」的卧底,把記者、志願人員擄走變成人質。過去兩、三年,已有超過十名西方記者、志願工作者、旅客被擄,然後被殘酷的斬首處決。

今時今日了解「伊斯蘭國」的逼切性卻又比任何時候都大,因為這個恐怖組織不但取代了阿蓋達的地位,重寫了恐怖襲擊的playbook,還改變了中東的勢力均衡。他們在叙利亞、伊拉克建立的根據地進可以威脅伊拉克、約旦、黎巴嫩、土耳其等大片土地,退可以作為訓練死士基地,足以在西方不同國家、城市發動聳人聽聞的攻擊。

  曾任「金融時報」中東特派員,現在是英國獨立報記者的Patrick Cockburn二零一四年出版的The Jihadis Return : ISIS and the New Sunni Uprising(伊斯蘭國)沒有多着墨於組織的恐怖斬首行動,但卻以自己多年在伊拉克、叙利亞地區的採訪經驗提出了好幾個有用的觀察,令大家可以從中東全局而不僅僅是斬殺人質或個別襲擊事件出發了解 「伊斯蘭國」。

  對 Cockburn 來說,沙地阿拉伯是「伊斯蘭國」突然冒起的關鍵,就如巴基斯坦是「塔利班」的總後台一樣。他的想法是,美國03年進攻伊拉克,打破了原來的勢力特別是宗教勢力的平衡。在沙地王朝眼中,薩達姆儘管千錯萬錯,殘暴專政,又好尋釁滋事,但他好歹是遜尼派回教徒,他的政府在伊拉克也一直以遜尼派利益為優先,把人口佔多數的什葉派壓在下頭。

  當美軍推翻侯賽因政權及引入選舉後,佔多數的什葉派開始在伊拉克掌權,成為總理的馬利基改為事事以什葉派教徒利益及組織為優先,對遜尼派及前政府的盟友實行高壓政策。

作為區內最大、實力最強的遜尼派大國,沙地阿拉伯對伊拉克忽然變成什葉派根據地並跟沙地的死敵伊朗連成一氣感到不是味兒甚至受威脅。

  為了抗衡更為了削弱「變臉」的伊拉克,沙地從零五、零六年開始積極支持遜尼派遊擊隊及薩達姆殘部反抗美軍及新的伊拉克政府,「伊斯蘭國」正是由那一波「起義」開始冒起。幾年下來累積了實力、大批死士,還積極推動在沙地發源的極端哈瓦比教派(Wahabi)的教義,成了今天中東各國的心腹大患。可以說,沒有沙地或明或暗的支持就沒有「伊斯蘭國」,沒有遜尼派跟什葉派的世仇及勢力重劃,「伊斯蘭國」也沒有急速冒起的土壤。

  除了批評沙地外,Cockburn 對西方國家政府及傳媒也有相當批判。他認為很多時歐美國家都弄不清楚自己支持甚麼派別,該支持甚麼派別,總是急急開進中東,胡搞一番打亂原有政治秩序後就離去。結果是更多國家變成fail states,更多心懷不忿的年青人願意投進死士行列,令各種各樣的極端團體、恐怖組織應運而生。

  至於衝突發生後湧到前線的「戰地記者」,Cockburn 認為他們的專業精神無容置疑,但由於亂局中資訊有限,難有其他消息來源核實及佐證,容易全盤接受某些人的說法,因而被部份「傳媒友善」的派別利用,為他們發佈假的或是跨大了的事實。結果是,西方受眾看到的都是片面或最富戲劇性的情況畫面,例如反對派高舉英語標語示威或遊行的片段,卻無法弄清這些反對派有多少人支持,有多少實力;又例如利比亞強人卡達菲倒台根本是英、法空襲的結果,跟人民力量無關。

「伊斯蘭國」仍在轉變、成長中,它的組織、手法還可能不斷有轉變。但Cockburn 把組織置放在遜尼派及什葉派勢力消長的框架下分析,對外界了解「伊斯蘭國」的來龍去脈及不同國家的反應很有幫助,值得細看。



延伸閱讀:"The Jihadis Return: ISIS and the New Sunni Uprising", Patrick Cockburn, Good Publishing Co.,2014

(原刋信報 EJ Global 版 14/2/2015)


2015年2月13日星期五

戰禍

  老而彌堅已不是以形容著名導演奇連伊士活。越老越精采,越老越創意澎湃才是他的寫照。

這位八十五歲的導演近十年來的佳作不斷,而且每部都有不同的反省,每部都有不同意義,卻又每部都扣緊一個血肉之軀如何面對艱難的人生考驗。零三年的Mystic River揭示偶然的惡意如何摧毀一段段青梅竹馬的兄弟情;零六年的「戰火旗蹟」及「琉璜島戰書」抓住了戰爭的荒謬,戰場上的高潔與卑劣,英雄與懦夫。08年的Gran Torino 深入剖析了暴力與欺凌,犧牲與救贖……。

  到今年他又來一齣教人眼界大開的「美國狙擊手」(American Sniper)。有關美國對伊拉克戰爭的慘情、荒謬、暴力以至黑幕已有不少導演拍過,拿走奧斯卡的就有「拆彈雄心」。但奇連伊士活還是找到新的切入點,讓觀眾不但看到戰爭的殘酷與扭曲,不但見識到軟性愛國教育如何洗腦,更看到多層次的矛盾如何衝擊活生生的個人,逼他在和平與戰爭、國家與家庭、好人與壞人間徘徊掙扎。

 最厲害的是奇連伊士活始終仍保持開放的態度,沒有硬銷某一種想法,某一個選擇,而是老老實實的跟大家說每一個選擇都伴隨着責任、代價及難以預計的後果。

  兩小時的電影沒有冷場,時間很快就過了。倒是離場後思潮起伏,心中不禁想,中東地區被戰火蹂躪多年,逼出像「伊斯蘭國」的組織實在不奇怪。

2015年2月12日星期四

千萬富翁


  看到那些投資「比特幣」的苦主在鏡頭前伸訴受騙實在有點難以置信。

  說難以置信有兩個原因,其一是居然真的有不少人為了這些價值成疑、無人擔保的虛擬貨幣投下幾百萬資金,還要受這樣那樣的限制,委實難以明白。是的,有一陣子某些自以為懂得新經濟的評論人及媒體不斷推波助瀾,令「比特幣」一度成為投資新貴,彷彿前景無限。可實際上「比特幤就像十七世紀的「鬱金香」熱潮那樣,只是非理性亢奮。

  果然,在各大央表明「比特幣」不是流通貨幣,央行不保障它的價值,也不接受它作為還債、流通的媒介後,熱潮很快過去,市場上再找不到更多「傻子」接貨。

  到了這時候,即使再不注重風險後知後覺的投資者也應該離場止蝕了吧。可是,這些苦主卻沒有離場,依然把百萬計的儲蓄投進去或留在「比特幣」戶口。他們心裏想的是甚麼呢?難道相信有朝一日金管局宣佈「比特幣」可以成為法定流通貨幣,令他們賺上幾倍、幾十倍利潤。

  另一個不可思議之處是,香港這個小小地方原來真是藏龍卧虎,隱形富豪甚多。那些苦主投資「比特幣」動輒百萬計,有的更用上過千萬。「比特幣」算是高風險投資,大概再冒進的投資者都不會孤注一擲,拿兩成資金投進去比例已算很高。以此推算,苦主身家起碼是千萬富翁(未計不動產)。一個小小房間就坐了幾十個千萬富翁,最窮那位大概是為他們請命的立法會議員梁耀忠。這不是一個奇景麼?

2015年2月11日星期三

貝多芬陪跑

  前兩天第二次參加全城街馬,覺得賽事進步不少,fun味越來越濃,又沒有甚麼包袱,其他大型長跑賽事大可參照一下,提升長跑的好玩度。

  一直以來香港的主要長跑賽事不管是半馬還是渣馬還是其他十公里賽都像是苦行僧式的賽事。大會只負責場地、基本交通、飲水、醫療、T恤獎牌就了事。賽前沒有甚麼活動,中途沒有特別的打氣玩意如音樂、跳舞、打鼓,賽後沒有甚麼餘興。跑手輕裝一度盡快跑完賽事,爭取PB(個人最佳時間)然後坐車回家,充滿修行的味道。

 只是,跑步不僅是鍛練。對市民級跑手而言,平日操練已是苦行修練,到比賽大可轉換一下形式,搞得興奮一點,熱鬧一點,讓長跑帶來更多趣味與滿足感。試想想當你跑進隧道的時候,你聽到的不僅是身邊跑友的呼吸聲,而是有四人組合在唱"Shalalalala ... shalala in the morning",精神怎能不為之一振。

  跑過工廠大厦群時,忽然又聽到貝多芬的歡樂頌響起。然後,在平日繁忙街道中心的安全島上又搭了一個帳蓬,放置了一隻鋼琴,有年青樂手在為大家彈奏。在不斷的音樂,表演聲中,十公里很快就跑完了,好像沒感到甚麼勞累。這不是好玩得多嗎?要是四十二點一九五公里的全馬途中來一些太鼓聲,來一點 Nat King Cole,再來一些森巴舞及音樂,跑手不但不會介意,大概還能跑得輕鬆少些疲勞,實在值得考慮。


 ps. 完成賽事後居然碰上傳媒訪問(拿著「我要真普選」海報跑的緣故吧),片段還播出了,只覺自己的跑姿蠻怪相。


2015年2月10日星期二

派德國稅吏打救希臘?

  未勝出選舉前,大部分政治分析都把希臘左翼政黨Syriza說成是激進政黨,沒有甚麼經驗之餘又只懂討好選民。可從他們上台個多星期特別是跟歐元區各國周旋的情況來看,Syriza高層算不上激進,做事還有板有眼,進退有度,教人刮目相看。

  希臘新政府高層外訪的重頭戲是跟死硬堅持緊縮政策的歐元區龍頭德國碰頭,看看有多少轉寰餘地。負責這個任務的財長瓦魯法基斯(Varorfakis)可得步步為營,說話小心,不然隨時被德國財長朔伊布勒(Schauble)教訓一頓,碰一鼻子灰。

  果然,在會後的記者會上,不苟言笑的德國財長拉長了臉,重彈歐元區規則不能因一個國家或一次選舉改變的老調,說兩人的會晤沒有太多成果,雙方只是"agree to disagree"(承認彼此有分歧)狀態,可真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至於如何改善希臘的債務狀況,朔伊布勒立時把握機會教訓希臘,說可以調動500個德國稅務官員到希臘協助堵塞稅制漏洞,打擊瞞稅漏稅,認為此舉有助希臘政府顯著增加收入。歐洲人笑話中的地獄是:英國廚師、德國警察、瑞士情人、法國管理員、意大利工程師。朔伊布勒建議希臘引入德國稅吏只怕比德國警察更恐怖,更像地獄!

  可那位希臘財長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沒有直接回應引入500個德國稅吏的建議,倒是不客氣的踢爆雙方其實沒有agree to disagree,而是disagree,是有明顯的分歧。他還以新納粹主義政黨在歐洲各地興起曲線批評德國的緊縮政策不合理,隨時令歐洲重回三十年代法西斯主義興起的險境。財長還打趣的說,訪問結束後回國就要跟希臘國內的納粹主義政黨(第三大黨)周旋,應付他們的要求。這番回應沒有失身份之餘也沒有失國格,讓人看到希臘不是乞求幫助而是作為一個平等的伙伴跟德國商議,政治上看功力相當深厚。

  更厲害的是,希臘新總理及財長今次出訪主打民主牌,要求各國從根本上反省歐洲一體化是甚麼一回事,是為了落實某些抽象經濟原則還是推進民主及歐洲民眾的福祉。他們不管在倫敦、巴黎還是柏林提出的都是同一套說詞,那就是希臘人民以至受債務危機困擾的其他國家人民吃緊縮政策的苦頭已經夠多,已經夠久了。從二零一零年危機爆發開始大幅削減政府支出開始,希臘GDP五年來收縮近兩成,失業率超過27%,大部份工人收入下跌超過10%。其他歐豬國家也好不了多少,西班牙失業率仍在兩成以上,愛爾蘭經濟則是死水一潭。

  他們強調,若果希臘及歐豬要為過去的錯誤政策付出代價,五年的經濟蕭條已是本利歸還,再要她們的人民受苦,再要她們吃緊縮這劑沒用的苦藥實在不合情理。基於此,歐元區理應改變政策,放棄緊縮,減少受危機蹂躪人民的苦難。希臘人民已用票箱表明了這個態度,歐元區大國若置諸不理,堅持緊縮政策,並透過切斷資金鏈摧毀希臘銀行體系逼政府就範,那就等同以外力、經濟力量否決希臘的民主程序,打擊該國的民主體制,甚至形同入侵。

  歐元區貨幣聯盟規則大還是成員國的民主體制大?希臘人提出這個問題不但valid,更可以令他們成為受苦歐洲民眾的先鋒,突顯政治精英對民眾漠不關心。對於近年被指越來越「離地」的歐盟、歐元區集團而言,希臘新政府的批判不但在歐洲各國得到民眾支持,歐元區大國要辯解反駁也不容易。

2015年2月9日星期一

「星爺」政協


  向來只是政治花瓶的政協忽然備受各方注意。身為江門政協的藝人曾志偉因幾年沒有出席會議被內地傳媒及網民批評,被迫辭職,陳小春正襟危坐一言不發則被指沒貢獻又辜負了國家的重任。「星爺」撥冗開會變成萬人迷又弄的秩序大亂,妨礙會議,真是做政協難。

  不知是內地政府及傳媒忽然瞓醒還是想換血,他們居然要求政協這個「花瓶」努力議政,勤於出席會議及提交議案,積極參與國事。他們難道忘記了,自四九年以來,政協除了開首一兩年讓非共產黨的知識份子、工商界及專家講點真話提出批評外,往後六十年中共要求的是聽教聽話的政協委員,是點綴的委員,有名氣、穿戴的漂漂亮亮,不鬧笑話就好了,說不說話根本不重要,也不必要。既然六十年來要的都是乖乖的政協,忽然要求他們變成積極份子勇於論政難怪殺眾藝人政協一個措手不及。

  其實,今時今日不管國事港事都複雜多變,難說得很。以國事為例,現在的北京講的是輿論一律,強調跟隨官方口徑,反對西方思想影響。對慣喝紅酒、可樂,吃日本壽司看荷里活電影的藝人政協而言,要摸到官方心意說好聽的話不容易,一不小心誤觸雷區或開罪官府的機會更大。

  說港事本來易一點,少點機會碰釘。可自從習大大全力支持梁振英後情況便不一樣,梁振英固然不能批評,特區政府施政、政改、香港情況也未必可以暢所欲言。自由黨前主席田北俊是老牌政協,只因為批評梁振英就被免職,公開折辱一番。

  連田大少這樣的老牌政協也說錯話而丟官,曾志偉、陳小春、「星爺」還是不做「花瓶」日子好過一點。


2015年2月7日星期六

「伊斯蘭國」打不死?

  冷血殘暴的伊斯蘭國劊子手殺掉日本記者後騰健二時,大家都對他們的惡行深惡痛絕,認為殘忍非常。誰知這幫現代土匪的殘暴是一般人難以想像。在剛公開的片段中,他們居然活生生把被俘擄的約旦機師丟進籠中然後燒死。對他們來說,甚麼日內瓦戰俘公約,甚麼文明甚麼規矩都沒有意思,對他們也沒有約束力。為了轟動世界,為了提升組織的威懾力,為了吸引更多想轟動世界的死士加盟,「伊斯蘭國」還會繼續用這種異常殘暴、現代文明匪夷所思的方法殺害不幸被他們捉到的人,即使用上中世紀歐洲的酷刑或中國式的凌遲、「剝皮實草」也不奇怪。

  約旦的反應是立時處決兩個「伊斯蘭國」要求釋放的恐怖份子,以顯示約旦恪守從四千年前漢謨拉比法典定下的原則:「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殺掉兩個囚犯的片段當然不會公開播放,但至少讓「伊斯蘭國」明白殺人不是他們的專利,約旦政府及軍隊同樣不手軟。

  很不幸,約旦的報復大概沒有多少阻嚇力,甚至美國及聯的空襲以至伊拉克、庫爾德部隊進攻短期內都不容易有效打擊「伊斯蘭國」,更不要說制止他們繼續以公開處決的形式威嚇全世界。

 「伊斯蘭國」比其他恐怖組織厲害之處有兩方面,其一是它成功建立了自己的根據地,擁有土地、人民及資源特別是石油資源,這令他們有足夠資金在黑市購入武器,可以收買當地流離失所生活無依的人當他們的線人、響導,又或當他們誘捕外國記者、志願機構人員的餌。他們手上的錢還可以協助他們吸納來自世界各地的散兵遊勇當僱傭兵,投入戰鬥。「伊斯蘭國」武裝力量源源不絕,能在各方圍剿下依然壯大絕不是沒有理由的。

「伊斯蘭國」另一個難纏的原因是它不像大部份恐怖組織那樣視軍事進攻、恐怖襲擊或俘擄人質為政治手段,以爭取甚麼政治成果,他們根本不打算有任何政治交涉或討價還價,他們做的是單純的消滅、兇殺、破壞。

  一般恐怖組織發動襲擊不管是放炸彈、劫機、擄走人質……等往往都帶有特定的政治目的,或至少要爭取政治本錢。以惡名昭著的愛爾蘭共和軍為例,他們一再在北愛爾蘭槍殺英軍及警察,又在英國各地特別是倫敦於炸彈,1984年還幾乎把當時的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但共和軍的襲擊每次都有它的政治訊息,最重要的是令英國政府明白不解決北愛爾蘭歸屬問題,不讓北愛天主教徒有更大的自主權,整個英國都不可能得到安寧。由阿拉法領導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在七、八十年代可算是恐怖主義的代名詞,但組織的行動不是為了殺人,也不只是想爭取國際注視,更希望向以色列施壓,爭取國際同情,推進建國大業。因此,巴解在發動襲擊時有它的針對性及目標,不會隨便找個target下手或擴大打擊面。

「伊斯蘭國」卻幾乎不考慮政治及政治後果,他們的襲擊只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只是為了展示自己的defiance,根本不打算爭取國際輿論或政治本錢。簡單來說,他們在政治上對外部世界沒有所求,不需政治計算,一派任意妄為的態度,根本沒有談判的空間及餘地。

  動武不容易殲滅,談判或政治磋商又無從入手。「伊斯蘭國」這個中東毒瘤委實非常難以根除。

2015年2月5日星期四

筍盤


  前兩天吃晚飯的時候忽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猶疑一下還是接了,原來是地產代理。他劈頭第一句就說隔鄰屋苑有個「筍盤」,問我有沒有興趣。

雖然沒有餘錢、沒有興趣買另一個單位,但基於記者的好奇心,倒想知道瘋狂樓市下所謂「筍盤」、「筍價」是甚麼意思。

  那是個建築面積不足500呎的單位,實用則只有420呎左右,價格是485萬。代理先生是這樣說的:「500萬唔使,又望到小小河景,真係好筍,轉吓頭就冇勒。」

  不算是緊貼地產市道的人,只知道樓市已進入「係又升唔係又升」的階段。可一個不到五百呎的小單位(近30年樓齡)要價接近500萬還被說成是「筍盤」依然有點意外,有點不可相信。

  所謂筍盤至少該符合兩個條件,其一是位置優越裝修企理,可以很快入住;其二是有優厚升值潛力。

  沒看過實際樓盤不知道是否符合第一個條件,第二點卻大有疑問。這個小單位呎價已過萬,以實呎計更達一萬二千元,若說升值潛力優厚至少有機會再升兩成吧,以此計算單位至少要升到近600萬,每呎超過一萬四千多元。一個沙田小型住宅居然達到這樣的天價,誰要買、誰會買呢?這個價錢在倫敦市好的地段也可買一個小單位呢!

  忽然想起零三年時被地產代理在街頭攔截遊說買樓,那位先生有點desperate 的說:「今日D樓真係好平,唔買都睇下!」那個新盤位於何文田,不過3000多元一呎。後來回想,那可真是「筍盤」,可惜錯過了。大概跟筍盤沒有甚麼緣份。

失聯


  朋友最近到北京公幹,碰上意外的好天氣,至少霧霾不太嚴重,視野清楚之餘口鼻也不致活受罪。完成一天的會議回到酒店自然做一些大家最愛做的事,那就是用手機上網看 Facebook,check Gmail 和看看香港有甚麼八卦、有趣、有談興的消息。這些日子香港以至世界迅息萬變,稍稍跟不上新消息就會out得厲害。

  回到房間,按了密碼,啟動了wifi,正想上facebook看看至愛親朋的新動態時,卻猛然醒覺Facebook在內地早被封鎖上不了。唯有check check Gmail account,看看有沒有甚麼新郵件。誰知登錄來登錄去都登不上,然後想起從去年底開始內地互聯網監管當局就非正式封鎖gmail。說非正式是因為北京政府一直沒有明說杯葛google,只是實質上則處處圍堵封鎖。

  朋友開始灰心了,剎那間有種跟世界隔絕了的感覺。退而求其次便在網上找熟悉的新聞網站瀏覽一下,解解無聊。可是,想看的如蘋果網站之類也上不到,想學着人家用VPN方式翻牆看也不行,總之頭頭碰着牆,花了一個多小時仍了無所穫,內地的網站不熟悉又不想看。最後唯有認輸,開電視看 CNN新聞!

  堂堂大國對互聯網、流動通訊怕得如此要命,不惜割斷跟外界聯繫以保持控制,真是膽怯心虛得難以置信。

  據說內地不少年輕人、學生、教授已開始抱怨難以再跟外地學者、學術機構聯繫,人家都用gmail,自己卻接不上,事事慢人一步。要是封鎖再加強,只能上少數政府核准的網絡,日子真不知怎樣過!

2015年2月4日星期三

現代土匪

  峯迴路轉後再峯迴路轉,成為恐怖組織「伊斯蘭國」人質的日本人後藤健二最終逃不過厄運,還是被冷血兇徒斬首,未能平安回家抱抱出世不久的小女兒。

  老實說對後藤先生可能被釋放的消息一直不大相信,認為只是「伊斯蘭國」的煙幕,一方面試探各方反應,看看大家是否真的能守住不跟恐怖組織談判的底線;另一方面又可讓世界各地傳媒日以繼夜報導有關消息,繼續增強「伊斯蘭國」的知名度及曝光,好吸引更多死士加入。

  果然,這個自私、冷血、殘暴的組織最終還是那一套,二話不說就把人質殺掉,還一臉大義懍然的樣子,真教人作嘔。

  其實,這個所謂「伊斯蘭國」對全球的威脅遠沒有阿蓋達那麼厲害,他們主要是「門口狗」,為非作歹殺人的地方都在叙利亞及伊拉克邊境自己的勢力範圍,把不幸路過或在那地方工作、路過的外國人擄走,再利用互聯網、Social media來個公開處決,以震撼畫面驚擾世界而已,實質上對世局沒有甚作用。

  簡而言之,他們幹的是最古老的殺人越貨行業,是典型的土匪流氓。當年的土匪也愛把膽敢反抗的人斬首示眾,威嚇村鎮居民。今天他們多了的不過是互聯網這個工具,可以同時威嚇數億人而已。

  實在替被殺害的後藤先生不值。他一腔熱血身入險地為的不是錢財,甚至不是拿甚麼獨家新聞,而是救朋友而已。可真是為朋友兩脅插刀,火裏火去,水裏水去,是真正的義氣好男兒,站在他旁邊的劊子手不過是拿着刀的懦夫而已!

2015年2月2日星期一

馬雲沖昏頭腦


  阿里巴巴主席馬雲最近大概是碰了甚麼霉運,好像頭頭碰着黑。先是失落了中國首富的位置,然後阿里巴巴業績欠佳股價大跌,身家蒸發幾百億。最頭痛的是屬下公司居然跟政府監管部門隔空駡戰,互揭臭史,隨時被追究索償。

  話說內地工商總局前幾天忽然公伂一個售賣假貨的調查,指網上平台假貨充斥,阿里巴巴屬下的淘寶網有近六成是假貨或偽冒商品。調查一出,阿里巴巴方面立時反擊,先是透過淘寶某不具名的小商號發炮,指有關調查不科學不公道,形同吹黑哨,還點名批評那位叫姓劉的司長,一時間令他成為網絡紅人,大家都在追問劉司長是何方神聖,居然敢於挑戰阿里這個千億王國。

  卻原來劉司長絕不是省油的燈,工商總局也不甘官威被挑戰,立時搬出一份閉門會議紀錄,指證早在去年七月阿里巴巴未上市時當局已要求公司特別是高層注意打假,並要求高層主管改變傲慢態度。阿里巴巴面對強敵同樣沒有手軟,隨即發聲明表示要正式投訴劉司長,把官商的爭鬥駡戰推向另一高峯。

  阿里巴巴及馬雲是不是有甚麼後台撐腰,所以敢於公開向監管部門叫陣外人不得而知。但「貧不與富敵,富不與官爭」是中國社會通例,開罪官老爺的話,他們天天來找麻煩、搞調查,再有錢、再有資源的企業都吃不消。而即使即使阿里有高層祝福,公開落政府部門的面子也不是好事,一旦政治情勢有變很容易就成為官僚整治的痛腳。

  更何況阿里已在美國上市,一眾ambulance chasing 的律師,利益團體已在磨刀霍霍,看有甚麼方法在它身上撈油水。今次駡戰揭出來的黑材料大有可能成為彈藥,令他們可以對集團窮追猛打,後患無窮。

 馬首富,不,是馬二富,被勝利沖昏頭腦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

2015年2月1日星期日

日本的麻煩才剛開始


 據說日本政府早在半年前已開始在約旦部署營救工作,在伊斯蘭國公佈要殺害兩個日本人質後首相安倍晉三立時從以色列回國主持大局,又派副外交大臣到約旦指揮,姿態不可算不積極。但到現在兩位人質一個已被斬首,一個生死未卜,是否能順利透過交換人質保住性命到這刻仍難確定,有待伊斯蘭國這恐怖組織發落。這裏只能祝禱後藤健二先生能逃過大難。

  今次日本人質事件其實從開始就被外界看淡,覺得兩名人質難以全身而退。首先,伊斯蘭國對手上的人質向來不留情,被公開展示的各國人質無一倖免全部被斬首示眾。不管是美國人、英國人、法國人、庫爾德人一樣。伊斯蘭國這樣做至少有兩個考慮,其一是要顯示組織不遵守任何國際法或文明社會的規範,任何國家或組織的面子都不考慮;其二是透過殘暴不仁不忍卒睹的影像造成最大的威嚇效果,掀起最大的震撼,發揮本少利大的政治效果。試想想烏克蘭內戰每天死傷平民、士兵數以百計,可在國際社會的迴響比伊斯蘭國製造的人質危機低得多!有這樣的紀錄,有這樣的計算,日本兩名人質包括後藤健二要逃離魔掌實在不容樂觀。

  另一個被看淡的原因是日本本身沒有多少政治、外交資源可以解決危機或救回人質。自從二戰成為戰敗國及定立和平憲法後,日本在外交上基本上採取低姿態,即使在亞太區事務上也是躲在美國老大哥後頭,緊跟美國的外交路線。就以跟中國建交一事為例,只有在美國總統尼克遜打破僵局,破冰訪問北京後,日中關係才真正有突破,並在七二年九月正式建交。

  在這樣的思維下,只搞經濟不問政治下,日本除了在亞洲區有多一點外交網絡及政治資源,其他地區不管是歐洲、中東、非洲都形同不存在。不要說能實際影響當地政經局勢,甚至「收風」了解局勢也有困難,要迅速找到最高層直接對話的能力更是欠缺。日本在外交上唯一的作為是透過向聯合國及所屬機構大量捐款爭取影響力,安插日本官僚成為組織要員。多個國際組織如聯合國難民事務專員公署等從九十年代開始就有日本官員擔任主管。但這些國際組織主要負責人道救援工作或技術性事務,對增加日本在國際的政經影響力及聯繋沒有多少作用。再加上過去幾十年日本嚴限自衞隊的角色,不能擴軍更不能派部隊到海外參與任何任務。既沒有軍隊,又沒有情報,更沒有人脈,日本要在中東這個錯綜複雜的政治大染缸營救人質真是連如何入手也有困難。

  換個角度看,今次人質事件也反映安倍晉三想日本走向世界的大計困難重重,各種新考驗可能接踵而來。自上任以來,安倍的確積極行動想打開外交新局面。兩年多以來出訪次數之多,出訪國家範圍之大可說空前,不管歐洲、中東、非洲、蒙古、亞太區都看到他的踪跡。但是,政府首腦外訪只能開一個頭,建立一點高層接觸,真正要打開局面需要在重點地區派駐足夠及有經驗的外交及其他人員,需要努力建立人脈關係,需要打造一定的情報網,需要有一點軍事阻嚇力,還需要更積極介入國際事務以至糾,爭取外交資源及經驗。可是,介入國際事務是有代價的,包括可能開罪某些國家及極端組織,令日本企業及民眾成為他們針對、傷害的目標,又或成為人質。

  換言之,安倍在外交上越進取,資源耗用固然越多,給日本民眾惹來的麻煩及威脅也越多。他提升日本國際位格的努力能否得到民眾長期支持實在是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