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2日星期日

美國大選不易出現「黑天鵝」


 

自從英國脫歐公投得出「爆冷」結果後,不少政治評論人以至傳媒覺得民粹氣氛高漲,民意極難捉摸,還因此認為「講大話唔眨眼」的寸咀大亨特朗普大有可能在十一月美國總統大選勝出,令全球出現二十一世紀以來的最大的「黑天鵝事件」,撼動世局。

  從被人視為小丑、笑話變成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的確不能小覷或抹煞他勝選的可能。但「脫歐公投」其實不算是「黑天鵝事件」,拿它跟特朗普冒起扯上關係不但勉強,更顯然是拿蘋果與橙在比較,實在不倫不類。

  英國脫歐公投得出脫歐的結果反映的不是選民反覆無常,也不是選民非理性與無知,而是英國大部份政治社會精英「堅離地」,不掌握社會的undercurrent及民情,以為提出空泛的承諾就能說服民眾選擇留下,根本無法點起支持者的熱情,輸掉公投只能怪自己。

  翻一下歷史就知道,近代英國跟歐洲一直愛恨交纏,也不時介入歐洲大陸的衝突以至戰爭,但心底裏英國朝野官民除了像前港督肥彭等少數人外對歐洲總抱着若即若離的態度,希望保持自己在歐洲以至世局中的獨立位置。二次大戰前英國國勢仍盛,還有一個「日不落帝國」,不必跟歐洲綁在一起。戰後英國國勢雖急劇衰退,但至少保持英聯邦這個「大家庭」,也有獨立的核威攝力量。直到六十年代中經濟明顯放緩,英國朝野才總算同意加入歐洲共同市場(歐盟前身)以作為國家的出路。

  只是,英國在歐盟及歐洲一體化過程經驗好壞參半,九十年代英鎊被逼退出歐洲匯率機制及大幅貶值更被不少人視為奇恥大辱。自此疑歐派勢力逐步成長,即使較親歐的工黨領頭人如貝理雅、白高敦也不得不一再承諾不會加入歐元區或進一步融入歐盟。民間特別是老一輩英國人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多少歐盟直接援助,反而不斷面對東歐移民或工人湧入的情況。他們對歐盟有離心實在不足為奇。

  再加上爭取留歐的主流政界領袖如前首相卡梅倫、工黨領袖科爾賓本身留歐也不太熱衷,科爾賓更長期反對歐盟一體化,由他倆牽頭爭取留歐怎可能有脫服力,留歐派敗下陣來實在不能怪罪選民,更不能說這是非理性選擇。

  特朗普卻是另一回事。選民特別是白人選民對現狀不滿,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威脅當然是事實,也成為特朗普冒起成為共和黨候選人人的重要動力,畢竟共和黨近十多年來已成為中老年白人主導的政治力量。只是,美國的選民版圖相當複雜,不同利益、種族、宗教、文化、性別的訴求不同,有的更是壁壘分明,不易協調,要在這二億選民中佔多數,單靠白人的憤怒絕不足夠,還得在其他版塊有好表現或至少不至大落後。

  簡單來說,要在美國總統大選勝出需要一個跨不同界別、利益的coalition。很抱歉,特朗普絕不擅長打造coalition,不擅長爭取伙伴,倒是得罪人多稱呼人少。參選以來侮辱、開罪的人不計其數,黑人、拉丁裔,其他少數族裔固然捱他的罵,女人,傷殘人士,平機人士,退伍軍人同樣成為他鞭韃的對象。這些不同利益板塊的選民未必能在全國成為多數,但在一些選情接近的拉攏州份便有可能成為決勝關鍵,令特朗普在多個battleground states失利,最後不能不飲恨。

  而且,民主黨不是英國工黨,希拉莉也不是卡梅倫,他們支持者爭勝的決心極強,對特朗普的厭惡極深,戰鬥力非卡梅倫及英國主流政黨在脫歐公投可比。把這些因素加起來,就不難明白英國脫歐公投跟美國大選是兩碼子事,不可同日而語,美國大選出現脫歐公投般的「意外」結果的機會甚低。

   更重要的是,特朗普犯錯、出亂子的「能力」世上罕見,剛過去的候選人辯論就出盡洋相,被希拉莉痛宰。未來六星期他出事的機會比翻身大得多。怎麼做得成「黑天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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