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31日星期日

第一場總統選戰


  今屆美國總統選舉形勢之撲朔迷離及難以猜度實在前所未見。到現時為止共和黨內仍惡鬥不休,Donald Trump民望領先,大幅拋離其他侯選人,但黨內大老及溫和派始終對他極為抗拒。民主黨方面,原本勝望壓一的希拉莉優勢大幅縮減,被對手Bernie Sanders逼得透不過氣來,有機會像零八年敗給奧巴馬那樣再次意外下馬。正因選情膠着,各方都大灑金錢以各種方式攻擊對手,令大選越來越像泥漿摔角。

  不過,美國總統選戰倒不是從一開始就是混戰。著名歷史學家Joseph J. Ellis年前出版了"Founding Brothers: the Revolutionary Generation" ,記的是美國開國大老們的大小故事,包括一七九六年第一場真正有競爭的總統大選。

  為甚麼到一七九六年才有第一次真正總統大選?因為前兩回都由「國父」華盛頓任總統,沒有其他人敢或願意挑戰他。Ellis在書中還指出,對當時的政治精英及民眾來說,只要華盛頓願意做下去,他大可以連任第二次甚至無限期做下去。不過,華盛頓到第二任後期已表明對政治非常厭倦,只想歸隱田園。因此, 到1796年就必需進行總統大選以接替華盛頓。

  當時熱門的參選人有4位,包括副總統John Adams、國務卿杰佛遜(Thomas Jefferson)、Thomas Pinckney、Aaron Burr。四人都是開國元勛,其中前兩人更是華盛頓的左右手。可是在整場選戰中,兩位大熱門Adams及杰佛遜甚麼宣傳都沒有做,其中杰佛遜天天在家修整莊園及耕種,像被人硬推出來參選那樣,他還不時向到訪的友人申訴從政生涯很辛苦,有勞無功。做了多年副總統的Adams同樣對拉票活動不感興趣。

  根據Ellis的說法法,雖然身邊人都知道Adams一直等待上位,但到選舉來臨卻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更對太太Abigail說:"I am determined to be a silent spectator of the silly and the wicked game, and to enjoy it as a comedy, a farce, or...." (我情願旁觀這場愚蠢、充滿惡意的遊戲,又或當作看一場喜劇鬧劇……)。四人之中只有Burr四處奔走,積極遊說各州的有力人士支持他。到最後,Adams以71對68張選舉人票擊敗杰佛遜成為第二任美國總統,積極拉票的Burr得票則大幅落後,敬陪末座。

  Ellis解釋,Burr得票少跟拉票活動無關,倒是政治文化及選舉制度不同所致。就政治文化而言,當時美國初建國,民眾以及政治精英最重視的是在立國時候的貢獻,是有沒有協助華盛頓總統帶領國家轉危為安。侯選人的長相如何,形象是否討好,辯論技巧全都無關緊要。Adams是華盛頓的副總統,又大力促成各州通過獨立宣言,奠定美國立國基礎,他的優勢自然明顯。杰佛遜身為國務卿,掌理對外關係及談判,又是起草獨立宣言的「主筆」。有這樣的履歷,他們的確不必遊說這個那個以爭取選票。

  當然,不用拉票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1796年總統選舉不是普選,有份投票的人有限,某些州更有州議會任命選舉人(Electors)。既然一般人對選情影響有限,在各州進行大規模的宣傳實在毫無必要。

  跟2016年大選相比, 1796年選戰當然少些姿釆及聲氣,但背後的角力及計算同樣少不了,例如當時任財長的Alexander Hamilton 為了打擊Adams,積極遊說部份Electors改投他人,削弱Adams得到的選舉人票。Adams只贏3票也拜這種背後操作所賜。

  不過最有趣的是,當年任總統的左右手、親信可以輕易贏得選民信任,在選舉不需宣傳也能勝岀。今天這些資歷只會是政治包袱,隨時被選民嫌棄,倒是政治素人或新人如奧巴馬、特朗普才有叫座力。且看希拉莉能否扭轉這趨勢。


延伸閱讀:"Founding Brothers: The Revolutionary Generation", Joseph J. Ellis, Vintage Books,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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