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27日星期一

從「風起了」想到「讀愛」


看過「風起了」的年青朋友說了這樣的話:「二郎為了夢想陪唔到身邊人,而個夢想仲係咁脆弱,最後全軍覆沒,好似乜都冇晒。」
 看「風起了」兩遍,倒沒有這份惋惜,畢竟堀越二郎成功設計出零式戰機這架一代戰機,在二次大戰初期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把美國軍機打個落花流水。以日本的三十年代的軍事、工業技術來說,零式戰機是個突破,真是發揮小、巧、輕、快的優勢,身為工程師能有劃時代的作品,他的十年不算白過。
「風起了」看第二遍後想到的不是年青主角的夢想與人生,而是另一齣以二戰為背景的電影「讀愛」(The Reader)。兩齣電影說的都是普通平民百姓被捲進大時代,被捲進無情的戰火;兩位主角的反應固然不同,兩位導演的態度更是南轅北轍。
在宮崎駿的「風起了」中,崛越二郎自少就以設計飛機為夢想,但在貧弱的日本,自家生產、設計飛機是個遙遠的夢,不容易達成。唯一的契機是日本爭雄世界的野心,是對外侵略戰爭。電影中二郎對自己被捲入戰爭機器沒有太多猶疑或抱怨,更談不上反抗;他只是盡力把握機會,見識世界,全力鑽研技術與設計的事,全心發展一副可怕的空中殺人機器。在他手上開花結果的「零式戰機」殺了無數中國人、韓國人、美國人、英國人和日本年輕人(神風特攻隊死士駕的很多是零戰)。二郎對此沒有半點悔意,只是惋惜「零戰」一去不復返。創造二郎的宮崎駿選擇了以個人夢想為視點,對夢想變成殘酷戰爭工具則輕描淡寫,說電影反戰是言重了。
「讀愛」說的是一個目不識丁的基層婦女,她沒有二郎那樣高遠的夢想,她想的是好好工作賺錢糊口,僅有的願望是聽人說故事,讓不識字的她可以走出沉悶現世,走入不同的世界。她同樣沒有逃過戰爭,為了生活她當上集中營的看更,負責看管犯人,維持秩序。她的「惡行」是在營中挑選個別兒童為她唸書,讓她繼續聽書的樂趣。戰後她為此被追究戰爭罪行,最終被定罪關進牢獄。到死的一刻她仍不明白找小孩替她唸書有甚麼錯,為甚麼受到懲處。不過,執導「讀愛」的Stephen  Daldry心意明白得很,他想說的是在戰爭中被動配合「種族滅絕」惡行的平民百姓有甚麼責任,該不該被追究,是被害者還是加害者。
「風起了」畫功好的沒得說,還有純純的愛,藍天白雪和對理想的執?,任何人都看的賞心悅目,難怪奧斯卡評審把他選為最佳動畫候選電影,只是,俊男美女靚景背後的是對殘酷戰爭不痛不癢歷,對傷痕的不知不覺;從人文關懷來看,「風起了」其實頗為蒼白無力。「讀愛」調子沉鬱,角色不算討好,有時候還帶點齷齪,教人看的不舒服。但在不舒服、不悅目背後的是對平民百姓處境的真正關懷,是對無辜被捲進戰爭與惡行的人的同情,還有對歷史傷痛的省思。
   從「風起了」想到「讀愛」,還想到大師不敢直望歷史,有意無意迴避充滿血與淚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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